迷烟:永腐症 其七 末光 上半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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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21.7.30)  一个月后

不管走往何方,厄菲雅总要跟在我的身边。进行劝阻后,厄菲雅便待在了家中,由阿风姐代为照看。

虽依然没有搞懂厄菲雅的恶化情况为何如此严重,比正常的永腐症病人的腐烂周期要快上许多,不管是服药还是正常的运动,都没法抑制住腐烂的进程。

厄菲雅的脸庞从未褪下笑容,似乎坦然地接受着一切,只要我还在她的身边便足矣,我一定会找到医治亲生母亲的办法。

办理一部新的手机,将之前那部彻底报废,如今的手机在开机之前会进行身份绑定,绑定之后,这部手机将终生跟随于你,甚至不管用上多久手机都不会出现更代卡顿的情况。

当我打开手机的瞬间,手机的信息栏位,出现一位名叫魏玥的女性。

才回想起,有一本书还放在老夫妇那里。此次一行,寻找厄菲雅的父母,但估计与老夫妇一定有关。也正好登门拜谢一下,燕明光先生。

与吴老师相谈后,走向彼岸人医护所,带有我名字的挂牌出现在外行医生的门牌之上。

下面也写着三位病人的名字,三位?

分别是安藤绘里,安娜维拉,莫白晴,前两位与老师相谈时,也已确定在第二围墙内,也是我之前探望过的病人,也有与之记忆。

但最后一位名叫莫白晴的人,未曾听吴老师提起,等拿到病人白皮书应该就知道具体的情况了。

“每一位外行医生,都要配上一位随行助手,进行随时的帮衬,以免发生意外。每一位医生的助手会在明天的公告栏上显示,请各位出行注意安全。”

站在高台之上,穿着黑色外衣的男人,声音略微低沉地说道,底下的嘈杂声瞬间安静了下来,看来是一位德高望重之人,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应该是何院长。

随行助手?希望不会是一个不善交流之人,如果不好相处,治疗时可能会难上加难。

心中希望着,眼神中也多了几分疑虑。

“我就不再多言,在此欢迎各位新晋的医生,希望你们入一行,爱一行。这个职业前途无量,不管以后还是将来,你们都对这份职业衷心热爱。等会儿就让我身旁的杰里医生带你们进行参观,提前适应一下医护所内的环境。”

男人转身向着大门而去,身旁的杰里医生便站上高台,手掌轻拍几声,低沉浑厚的嗓音,再次让逐渐嘈杂的集会厅安静了下来,虽然整个会厅的新医生只有不到10人。

“现在临近午时,吃完午餐,13:10在此集合,我在带各位进行参观,新生们意下如何。”

王医生虽一眼看去,个子不高,但身材较为匀称,与台下的我们相比,精神面貌要好上许多,左手拿着书籍,戴着一副圆框眼镜,配上他那犀利的眼神像极了一位资深的学者,虽然身着白色大褂,却有一定的威慑力。

“你们没有做出回答,那我便默认了你们的选择。希望到时不要有人迟到,迟到可不是一个好的习惯。”

王医生转身而去,台下的我们不知为何没有回答他,我也直愣愣地站在原地,随后新医生们再次交流了起来。

低头看向时间,已经11:10,还有2个小时,时间还很充裕,但得快点预约位置,要不然就没座位了。

“你们等会去哪吃饭啊,要不一起?”

穿着白色T袖蓝色牛仔裤的男人,以话语突入正在聊天的新医生们,试图融入集体。

“行啊,附近不是有一家刚开的店吗,我们就一起去当第一个评价的顾客,正好尝尝口味。”

新医生们并没有排斥他,而是微笑迎接着他。

“是吗!那我们可得好好品尝品尝,为后来的人写下衷心的评论才行啊。我叫马斯特,你们呢。”

马斯特将手搭在两位同行的肩膀上,微笑着说道。

“哪肯定呀,我们两兄弟好歹也品尝了许多家餐馆。不好吃的可不能留下活路,我叫王枫,那位兄弟叫徐辰光。”

一行三人很快地走出了集会厅,很明显在不久以后他们会是一个小集体。

看向四周,似乎只有我一人还未找到属于自己的群体,也罢,为何要强迫自己去入群呢。

“你好,要不等会儿一起去吃饭。”

带有一丝空灵感的声音,从后方传来。

向后方看去,一位背着褐色背包,穿着浅蓝夹克的男人微笑着。

是在跟我说话吗?看向身旁没有一人,我也只好以微笑回应。

“可以啊,没问题。”

“我叫王孜然,也与你同为今天新晋的医生,幸会。”

一扫之前的空灵感,略带磁性的嗓音,正迎合着他那冷淡的脸庞。

“我叫薛明辰,很高兴认识你,王先生。那我们去日常菜的餐馆怎么样,你有什么忌口的食物吗。”

“我没问题,也很高兴认识你,明辰兄。”

明辰兄?有意思的人。

看上去也不像古典之人啊,这说话的语句怎么不像现代的人。

算了,既然有人相交,自然为好,何必去纠结一位以后会成为朋友的人呢。

我与王先生一路走向附近的餐馆,随后在餐馆之中,再次相识了一次。

了解不多,也是为善之人,虽一面无法确定人心,日后相处也不会有过多的困难,不知我在他的眼中评价又为何等呢?

(下午13:10)

新医生们再次在集会厅会合,每一位都有了属于自己的小集体,虽然只是在午时互为朋友,所言之语却滔滔不绝。

手掌相拍的声音再次让集会厅安静了下来,高台之上已站上一人,杰里医生略微咳嗽几声,清澈嗓音,看向台下的我们,直至确认无人迟到,脸庞才有些许笑意。

“在此欢迎各位加入彼岸人医护所这个大家庭,下午就由我带各位一同参观。”

杰里医生将双手背在了后面,走在队伍的正前方,而我们便跟随着他的脚步一同踏入医护所的内部。

走上一分钟左右,队伍停在了识别门的门口,看向后方,才发现集会所竟然在医护所外部。门中渐起淡薄的绿光,扫描起杰里医生的周身,直至5秒后,看似推开的大门竟如滑门一般渐渐打开,那门上的把手又有何意义呢?

跟随杰里医生的脚步我们踏入医护所内部,先是一个大型的操场映入眼帘,器材样样俱全。也有护士陪同着永腐症病人进行日常运动。

操场正前不远处则立着几座看似中世纪风格的建筑,但外墙却是用如今常用的不朽钢材所铸,因为与红砖的唯一区别,便是带着浅显的异色,很容易看出用的什么材料。

三栋建筑的中心位置立着一座玛莉亚圣母像,应该是用于医护所内医生们的日常信仰所造。能住在此医院内的病人基本属于中后期的范畴,根本不可能还记得住所信之信仰。

“操场为病人日常活动区域,当然只有没被标上重患的病人才可进行日常活动。而重患病人日常的活动范围只有那座名为拯治所的建筑,如果之后你们被分配至哪里开始工作,切记不可听信病人的疯言疯语,因为已经病入膏肓无可救药,别想着去救治,看好你们自己。”

杰里医生手指着操场东南面的建筑,提醒着我们。

我看向那建筑的风格,极其诡异,与其他几座向阳的建筑根本就是相反面,墙面画着M市时期的救世画像,

哭泣的女人抱着孩子在众人中逃离,那孩子便为救世之子,为保护救世之子,而逃离世俗情愿,直至自己疯癫,遗忘,也从未忘记自己为何而行,我记得当时的解读寓意着孩子的新生。

虽然我没搞懂为何要画上此图案,倒是身旁的王兄,拿出笔记本简略地画下了画像速写。

“你这画得可以啊,虽是速写,倒是有几分神貌。”

“哪有,见笑了,只是我平时的爱好便是画画而已。”

王孜然摊着手,满脸浮现着笑意,倒是与他那冷淡的脸庞有几分差异。

看来王兄经不起夸赞,日后可得注意一下。

“只不过你们应该不会分配到拯治所,那里至少得有五年以上的行医经历,才会让你们进去。要不然心智还未尚全,进去也只会有挫败的情绪,等你们明白这里的工作程序,也自然会明白该如何对待病人。”

杰里医生讲解结束,继续向着操场正中央的建筑走去,建筑上方浮现着合治所三个大字。

正走过操场中央,一位穿着护士服的女人与病人发生口角的声音便从不远处的器材方向传来。

“列翰先生,你怎么就是不听话呢,日常运动便足矣,为何要做那样剧烈的运动。你的身体不支持的,难道你想要永远都站不起来吗。我就上一会厕所的功夫,就怎么不让人省心呢。”

穿着白色条纹T袖的男人流着汗珠,撑着双腿不停地哈气,看起来才运动完没有多久。

一眼看去便立刻发现,男人的小腿处以及脸庞已有严重的腐烂倾向,而且小腿处的腐烂已经蔓延至膝关节,确实不宜运动,以免发生意外。

“好了,我知道自己的病症,反正一辈子都会待在这里,早死晚死又有什么不一样。他们已经有多久没来探望过我了,从我得病那日开始,便已经被抛弃了。”

列翰先生抚着腹部,调整呼吸,渐起微笑,虽有一丝僵硬,但微笑之下却透露着不甘与释然。

“谁抛弃你了,你可是我们医护所大家庭中的一员。你的孩子前一阵才来看过你,怎么就抛弃你了。你要战胜心中的声音,虽有腐烂,但你自始至终都是一个完整的人,我们会一直帮助你的。”

心中的声音?我皱着眉头,难道患病时会有幻听的症状吗?怎么从未听老师说起过呢?

“对,大家庭中的一员,你又何故用谎言来欺骗我呢。”

穿着护士装的女人,翻起一会白眼,略微叹气,又再次回归平常,浮现起笑容。

“对对对,我们说的都是谎言,运动的时间到了,该回去歇息了,列翰先生。”

“医护所内每一位医生乃至护士对待病人的方法都有所不同,列翰先生在这所医护所中,算是病情比较稳定的一类,所以并没有进行强硬的手段进行管制。这只是医护所的一面,时间越长,永腐症的病人留在世上也只是徒增痛苦,孤单一人走完人生旅途。所以医治,并不代表只是开药诊断怎么简单,你要先明白病人病症的源头才能对症医治,才能医心。当然至于以后你们用何办法医治,都不是我能所能管制的。但记住医者仁心,不要忘根,更不能忘本。至于你们的根与本,就由你们自身的经历去感悟吧。”

杰里医生说到最后一句话时,神情逐渐凝重,咬字特别之重。

新医生们也再次看向面前这位好似历经风霜的学者,杰里医生略微咳嗽,再次将嗓音拉回平常。

“好了,新医生们继续跟着我参观吧,那边就让玛丽护士自己处理吧。”

杰里医生继续向着中央处的建筑走去,时不时地介绍着中央处的三座建筑,分别是彼岸人医生与护士的住所以及一座整理医药用品的大楼和永腐症病人日常生活的集会所。

我再次向后方看去,玛丽护士与列翰先生早已离开了那里,看来已经处理好了。

“明辰兄,怎么还未正式入职就开始担心病人呢。你这性子可要不得,不要太为永腐症的病人所想,就当一个普普通通的医生便足矣。想得越多,烦恼就越多。”

彼岸人医生不就是为了医治永腐症而存在吗?如果想要当一名普通的医生为何不去正常的医院呢。

心中略有落寞,但王孜然本就好心提醒,也不好反驳,只好以微笑回答着他的话语。

(下午14:20)

随着杰里医生的脚步,新医生们踏入合治所的大门,一眼看去与普通的医院并未差别,只是病患的房间分为三个大类,腐烂···和缓···平和,每一位病人也标记着属于他们的病症等级,分配至不同的房间。

比如腐烂标记的病人通常只能单间,而和缓则是4人间,平和则是八人间,但处于平和等级的病人相对稀少。

每一个房间中的病人也分配着不同阶段的护士,采取着不同的方法以及手段进行医治,这些手段或者方法却并没有按照条文规定进行操作,而是随医护者的经验进行医治,一路看来合治所的病房并没有住满,还有许多的空房。

一个护士一般都管着几间病房的病人,看来医生以及护士的岗位人手相对不足。

“想必各位新医生已经对合治所有初步地认识了,这里的每一位病人正如你们所见,每一日的活动都会按着护士的方法所定。但一切方法都是为了病人在最后的时间里能以笑容离开这个世界,不留任何痛苦,更不会让他们觉得自己已经被社会所遗忘。永腐症并不可怕,而我们的责任便是引导患者从一个只剩记忆的世界中感受来自另一个世界的温暖。这就是我们彼岸人医生该负起的责任,希望你们铭记于心。”

杰里医生停下前进的脚步,转身面对着我们,以低沉的声音讲述着。

负起的责任!我低着头看向双手,又再次看向站在不远处的杰里医生。

至少我不能忘记成为彼岸人医生的初心,杰里医生说得没错,永腐症并不可怕,而是要认真地面对每一位病人。

王兄看向站在身旁的我,浮现起笑意,又再次看向杰里医生。

明辰兄不会共鸣了吧,每一位病人都要认真对待的话,怕他们还未记住你的好,你就已经一夜白头了。

“杰里哥哥,下午好!”

稚嫩的声音从杰里医生后方传来,仔细看去,好似才六至七岁,但幼小的脸庞下却已渐起腐烂,他举着小手,向着杰里医生不停地挥舞着。

杰里医生洗去严肃的脸庞,渐起笑容,转身面对着身穿印着卡通玩偶衣裳的小孩。

“下午好!玛丽安。怎么今天跑到这里来了,我不是说了吗,要听玛娜姐姐的话,玛娜姐姐呢。”

玛丽安逐渐低下头去,似乎以为杰里医生要训斥他一般,双手紧握,大拇指在双手间来回摇动着,支支吾吾地说道。

“玛娜姐姐上厕所去了,我就一个人跑到这里来玩了,没有做任何事情,正准备回去找玛娜姐姐呢。”

“抬起头来,玛丽安。你又没有做错任何事情,我为什么要责骂你呢。等会就去找玛娜姐姐好吗。如果再从玛娜姐姐那听到你做错了什么事情,可别怪杰里哥哥生气。好了,快去吧。”

杰里医生用手缓慢地摆正了玛丽安的脸庞,依然泛着笑容。

“嗯,杰里哥哥,我知道了。”

玛丽安从身旁跑过,从刚才的交流来看,病情控制得很好,但小孩又是如何感染的呢?

“希望不要给我分配到小孩上,最讨厌小孩了。”

站在我前面同为新医生的男人,不停地嘀咕道,虽然声音很小却依然能听到几字。

看向身旁的王兄,早已速写画下刚才的场景,脸上浮现着笑容,看来他是喜欢小孩的那一类。

“好了各位新医生,不要大惊小怪。在院内像玛丽安小朋友这样症状的小孩非常稀少,玛丽安的病情已经逐渐稳定,所以更能呈现没有丢掉人性的那一面。你们以后要面对的患者可比这一路看过来的患者更加严重,我们永腐症医生主要面对腐烂等级的病人,而腐烂之下的病人,日常一般都归护士看护,除突发情况外。”

杰里医生双手相拍,略微叹气,看向着脸上浮现着不同表情的新医生们,虽然没有表达出任何的情绪,但心中已经给每人画上了相等的分数,随后转过身继续向着前方走去。

跟随杰里医生的脚步,下午如匆匆流水一般流逝,虽大致了解了医护所内部的情况,并没有吴老师之前所说的那么腐烂溃败,或许我还并没有触碰到医院的根,但我希望医护所更多的是救治而不是同僚之间的相互猜忌。

(下午18:10)

在慢步行走中回到了家中,虽路途中一直在思考,但总有时不时地眩晕感阻止着我。

医护所如果是按每一位医生各自的方法进行救治,那医疗方法的不统一想必也会激起反对的声音,毕竟不是每一位医生都有耐心去对待自己的病人。

下午一行中,我只看到了美好的一面,虽然护士们有厌烦的情绪,也将最好的一面展现在了工作中,每一位病人都对自己的看护者表达着谢意。

但并没有带我们去见到真正腐烂级别的病人,都是有一定自制能力的病人,期望以后的工作中并没有吴老师说得那么严重。

“明辰少爷,欢迎回家。”

依然是那两位新来的女仆打开了大门,脸上也是成功学会了阿风姐的招牌式笑容,我也以微笑回应着她们。

“说起来我还不知道你们的名字,只是听上次阿风姐叫过,阿紫与小仙对吧。”

两位女仆站在原地看向我,好似我要责怪她们一般。

“不要有这么多的想法,这样可不好,我们是一家人,自然需要知道你们的名字,要不然日后相处只会徒增烦恼。”

很明显这两位女士来这里之前并没有做过相同的事情,或者说前一家的家人从没有询问过她们的名字?两人不约而同地30°鞠躬。

“明辰少爷,我叫紫菲。”

“明辰少爷,我叫秋仙妍。”

两人的名字倒是挺好听的,人也正如其名。

“嗯,那以后就叫你们阿紫和阿妍吧,欢迎加入这个大家庭,之前没有好好地欢迎你们。”

两位女生的脸上不知为何泛起一丝红润,难道是我说错话了?

“谢谢明辰少爷”

两人不约而同地表达着,远方则传来了熟悉的声音,向正前的不远方看去,是阿风姐。

“明辰少爷回来得真巧,老爷和夫人以为你会在外面用餐呢,正好晚饭时间,与我一同去用餐室吧。”

阿风姐依然是招牌式的笑容,略微提高着嗓音说道。

“阿紫,阿妍你们去把门调节成核对模式。”

看来我并没有取错,阿紫,阿妍,这个大家庭也终于迎来20人了吗。

“好的,阿风姐。”

阿紫与阿妍向着阿风姐轻微点头,便向着大门右方的无人看管室走去。

我则与阿风姐一同走向用餐室,路途之中阿风姐开口提到厄菲雅的病情。

“明辰少爷,阿茉的情况不容乐观,虽经过这一个月所定的医疗程序所走,但腐烂却越加严重。以我来看,心事已了,已经放开了心中所想。也或许是我过于担心,但每日都在呼喊着少爷以前的名字。”

阿风姐不再露出招牌式的微笑,转而严肃地看向了我。

心事已了?阿风姐这独特的观点倒是有迹可循,记忆是枷锁,而永腐症的大多数病人,都只会记住曾经的某一件事情,从而忘却其他。如果以阿风姐的观点,那便是心结,但这有可能吗?

我停在宅邸前方,思索着阿风姐所提出的观点。

如果厄菲雅的心结是我,那我陪伴在她的身边,是否会阻止腐烂的进程呢,但这种猜想在之前的一个月的陪伴中就已经失败了。

“明辰少爷,不用如此思考,万事总有解决之时,放开想法,才会有新的发现。”

阿风姐提醒着我,也对,愈加思考只会陷入其中,不如放开所想,才能看清全面,但就按这腐烂的速度下去,恐怕,不要想怎么多。

突然脑袋泛起晕眩,一会之后又再次恢复平常。

轻微地晃着脑袋,想要摆脱此时的晕眩感,可能是因为我过多地思考了吧,最近也没有频繁的过度用脑呀,之前伤口带来的后遗症还是有些许麻烦。

慢慢走上台阶与阿风姐一同进入宅邸。

(晚上19:20)

等待所有人到达用餐室,才能开始用餐,这是父亲所定的规矩,也是为了尊重在这个家奉献前半人生的女仆们。

陆陆续续地到齐,现在只差一人,那便是厄菲雅,阿风姐为了不让我担心,便早已前去,如今还未归来,我便迅速地向着房间走去。

“阿英在哪!我要阿英,阿英,不要离开我。”

还未靠近房门,便已传来厄菲雅哭诉的声音,用手轻轻推开留着缝隙的大门,门内并未开灯,只有窗外微弱的月光对照着两人。

阿风姐只身陷入灰暗,厄菲雅则坐在床上用着白色的衣袖擦着眼泪,窗外的月光洒在她的周身,是如此的让人怜悯。

阿风姐听见推门的声音便看向了声音的来源,直到看见是我,心中悬着的心逐渐平放了下来。毕竟不可能让所有的家人等她一人,而且还等上如此之久。

我渐起笑容,挥着手臂,用眼神示意着阿风姐去往门前,我一人便已足够。

阿风姐明白了我的意思,点着头,轻轻地拉上了大门,在门外等候着我们。

“阿英在呢,怎么今天不听阿风姐的话,母亲。”

我蹲在厄菲雅的前方,她依然擦着眼泪,直至缓慢抬起头来,才注意到我的身影。

厄菲雅双手支撑在床上,想要站起来,眼神中带着一丝未尽的光,逐渐伸手,想要与我拥抱。

我敞开双臂,与厄菲雅抱在了一起,她不再哭泣,但不止的眼泪缓落滴向我的衣襟。

“不哭了,阿英一直都在你的身旁,从来没有想要离开你。我是你的孩子,你是我的亲生母亲,我怎么可能抛下你呢。”

用手轻轻地抚着厄菲雅的后背,不平滑的后背又在明示着我,厄菲雅的腐烂情况已经不是当初相见时的模样。

“嗯,明天你能不走吗,母亲想要陪你到最后。”

厄菲雅贴近我的耳旁,无力地说着,似乎已经用尽了全部的力量。

“那是孩子的工作,也是孩子的使命,也是唯一一种可以寻找到治疗母亲的途径。我不想每日看你的身体愈况愈下,我却什么都不能做。”

厄菲雅微弱的呼吸声传入我的耳内,双手紧抓着我的肩膀,又在一会后逐渐放开。

“阿英,是母亲对不起你。”

虽然人声微小,但在耳旁听得极为清楚。

为什么要觉得是自己的错,明明是那场战争的错误,要不然根本不会出现如此的症状。

“你从来都没有错,当初的选择是正确的,也是错误的。你做了作为母亲该做的事情,也为了孩子去寻找过,哪怕身患永腐,哪怕永远都会记不住我,我也不会抛下你的,母亲。”

我不再微笑,逐渐严肃,反对着厄菲雅对不起的言论。

“我不想再听到对不起,你是我的母亲,不管变成了什么样,依然是我的母亲。”

厄菲雅的泪容下泛起笑容,刚想说话,却又再次看向了地下,默默地回了句话。

“嗯。”

我拉起厄菲雅的右手,走向门外,厄菲雅再也没有拒绝。

阿风姐站在门外看着窗外的月光,直至我走到她的面前才反应了过来。

看向站在我身后的厄菲雅,微微点头,表示着肯定。

(晚上22:10)

晚餐后,与厄菲雅一同回到了卧室,我依然铺起地铺,厄菲雅睡在床上。

拿出之前的两份居户白皮纸,再次看起安娜以及安藤绘里小姐的病情情况,回想着之前探病时记忆,虽不知为何记忆之中总有一些模糊,但我依然能回想起部分的回忆。

厄菲雅并未进入熟睡而是如之前一般,看着坐在座椅上仔细看着白皮纸的我,但眼神却没有之前那么有神。

“阿英,谢谢你,还认我这个将你抛下的母亲。”

厄菲雅心中默念着,脸上浮现起笑容,褪去一丝僵硬,似乎不想再次离开自己的孩子。

我并未注意到厄菲雅的眼神,因为心中思考着,得快点进入彼岸人医护所才能更快的寻找到救治母亲的良方,就如今这样,只是暂缓并不能触碰到病源的根部。

那不久后,我也只会产生后悔的情绪,亲人每日的变化,我却不能做些什么,而是沉于现状,不去寻找,那和当初做那些事情的自己又有什么变化。

一页一页地翻着,时间也在快速地流逝,抬头看向数显时钟,已经半夜两点,回头看向床上早已进入睡眠的厄菲雅,我静悄悄地拉开铺好的被子,进入睡眠乡之中,虽然心中依然思考着,该如何寻找到救治的良方呢。

“对···不···起,阿英。”

厄菲雅看见进入熟睡的我,静静地走下床铺,将手掌轻轻地放在我的额头上方,冰冰凉凉的手掌,无法感受到我的体温。

微笑着,眼泪不知为何滴落衣间,她想要拥抱,又收回了逐渐伸出的双手,因为不想打扰孩子的睡眠。

看着周身腐烂的自己,默默地回到床铺之上,等待着黎明的来临。

(2221.8.1)早上8:10

早餐后,父母与我一同收拾起该带的行李,怕我有些马虎,未带应急之物,便再三叮嘱。

此次一行要去 7 天之久,需要经过第二围墙以及第三围墙,分别三位病人,病情各有不同,需要我不同的应对。

虽未得到第三位病人的白皮书,但今日拿到所需的资料,便立刻出行。

(早上8:40)

收拾好行李准备出发之时,我才想起要回头告诉亲生母亲,此次一行可 7 日不见,一定要听阿风姐的话,每日两餐,运动适当,控制自身。不要去思考腐烂,那只会更加严重,一定等我归来。

拿起小包正要出发,厄菲雅从女仆的人群中跑出,双手紧抓着我的衣袖。

“能不能不走,阿英。我害怕,害怕再也见不到你。”

我回头看向厄菲雅,母亲正要将厄菲雅拉离我的身边,轻轻摇头,母亲便明白了我的意思。

“放心,7天我就会回来,一定要听阿风姐的话,母亲。”

厄菲雅依然没有松开双手,似乎感受到了什么,眼神逐渐茫然,意志还在坚挺。

“不要走,不要走,不要丢下母亲,阿英!”

“不要无理取闹,阿茉,孩子有他必须去做的事情,现在停滞不前,只会害了他。更何况也是为了你的病情。”

母亲在一旁无法忍耐,便大声地说道。指挥着女仆将厄菲雅拉开我的身旁,我拦住了女仆们的动作,微笑着看向母亲,轻轻地摇着头。

“不要这样,母亲,如果我再不放开双手去寻找良方,也只会愧对于你,我想要救你,而不是每日看着你继续腐烂。”

我的心中似乎并没有感染到厄菲雅的感情,只是不停地想着该如何去拯救站在我面前的亲生母亲。

“相信孩子,7天就会回来,不会抛下你的。”

厄菲雅渐渐松开双手,虽不是心中本意,只是病症已犯,不得不松开。看着我的身影逐渐消失在视野中,似乎回到了20年前的薛府,她依然是那个伸着双手离开自己孩子的母亲。

“阿茉,明辰他会回来的,这是他的工作,也是日后的生计,更是为了你的病情,现在将他拦下,你也明白意味着什么。阿风将阿茉送回房间去,之后继续按着治疗流程走。”

“好的,夫人。”

阿风姐点头致意,扶起跪在地上哭泣的厄菲雅走向房间。

路途之中厄菲雅甚是沉默,直到阿风姐离开房间,压制着的病情才开始爆发,再也无法抵制。指甲划着自己的脸庞,腐烂更进一步,嘶哑的哭泣,血红色的皮肤,似乎快要到达了尽头。

“不要这样,不要···不要···对不起,阿英”

想要制止的想法,无法控制的病情,哭泣的女人,渐行渐远的光芒。

(早上10:30)

我顺利地到达了彼岸人医护所,站在识别门前,我的信息在昨晚就已录入医护所的系统中。

大门缓慢打开,寻找着公告栏在何方,直到看见合治所前方立着的长方形公告牌,我便确定了位置。

果然在公告牌上见到了我的名字,而在名字下方则写着随行医师的名字,魏玥!

没想到竟有如此巧合之事,原本想着日后再次相见,只会是还书籍的那天,结果却以互为医师的身份再次相见。

我该如何联系她呢,正当我思考着,衣兜中的手机震动了起来,拿出一看,随行医师的联系方式以及该在何地集合,已由信息的方式通知于我。

只要通过那识别门,便已确定我已到达观看,所以才发送消息是吗?难道会有人不来吗?

约定的时间为下午13:10,在第一围墙的转接枢纽站集合。

那时间还很充裕,只是我提着行李小包,不方便干其他事情,还是吃完午饭,早点前去吧。

转身向着识别门走去,刚刚走近,识别门便缓缓打开,王兄则从识别门的另一边走来。

“明辰兄你来得真早,现在就准备出发啦,看你这架势。”

王兄迅速靠近我的身旁,他的身上没有带任何的行李,只有简单的衣装,以及褐色的挎包。

看来他并不打算今天就开始外行医治,虽然不知道他分配了什么样的病人,但看他那轻松的神情,估计是还在医治疗程中的病人吧。

“我今天就准备出发,以免耽误病人的救治。祝你医治顺利,王兄。”

我浅显起微笑,与王兄告别。

还未走上多远,王兄的声音便从后方传来。

“明辰兄,你是去第二围墙吗,还是第三围墙?”

“第二围墙可能会去上4天左右,第三围墙可能在三天吧,你是有什么事情吗。”

王兄的右手抚着后脑勺,一会看向地下,一会又看向我。

“嗯,没什么,主要是我听说第二围墙的一位糕点师傅做的糕点很好吃,想让你捎带一份。算了!还是不麻烦你了,之后我自己去吧。”

王兄刚说完,便转头向着公告牌走去。

糕点师傅,不会正巧就是燕明光先生带我去过的那家名叫庸俗的店吧?那家店的糕点确实让人回味无穷。

“王兄,你不是就是说的庸俗那家店吧,如果我有空闲时间的话,给你带一份回来。”

王兄并没有回头,而是低头掩盖着喜意,举手比画出ok的手势。

“那就谢谢啦!”

(下午13:00)

午饭后,我便赶快前往枢纽站,等待着魏玥女士的到达。

提着小包,也在站外找到了稍作歇息的地方,说实话我还从未停下脚步欣赏过第一围墙的街景。

相比第二围墙,这里的人们每日都很匆忙,生活之中没有闲暇的时间,停下脚步相互交谈,相互喜悦。

虽充满着赛博朋克式的街景风格,却没有未来人文的气息,一眼望去,只会感受到时代的冷漠,根本不及第二围墙那人间繁闹的市容。

果然每一围墙之内,管理人的手段以及风格都会造成人们对生活不同的探知。

在且说,第一围墙也并非毫无优点,至少在医疗以及工程方面,都是如今时代顶级的存在,虽然依然无法解决永腐症这个症状。但相比其他两个围墙,医疗手段更加丰富,毕竟是唯一一个允许仿生人存在的都市,甚至进行人体改造也是允许的。

(下午13:10)

“你好!接下来就由我与你一同外行医治。很高兴认识你,薛明辰医师。”

略带磁性的女性声音,从我的前方传来。

正准备闭眼稍息片刻,便立马抬头向前看去。

这次她没有穿以往一样的蔚蓝色长裙,而是换上了白色内衬搭着一件卡其色的夹克,看起来更像是一位干练的女性,手上提着卡其色小型行李箱以及一台挂在脖子上的小型相机。

“很高兴能与你一同共事,魏玥女士。”

将右手放在裤边稍稍擦拭,随后微笑着举在半空中,她明白了我的意思,与我相握,随后看向左手的手表。

“我这边订的20分前往第二围墙的圆形运输机,要不我们先上车后,再做自我介绍吧。”

看向车站门牌外浮空的数字,确实得先上车,要不然误班可不好。提起行李小包随着魏玥的脚步,一同进入圆形运输机内。

(下午13:20)

这次路程依然只有我们两人,哪怕已到发车时间,也未见其他人的身影。

“请问医师明日我们先去探望哪一户人家,是安娜小姐还是安藤绘里小姐。”

我思来想去,好像去医护所时,并没有拿到莫白晴的医护资料。

“请问你手里有莫白晴患者的医护资料吗,我去医护所时并没有拿到此类文件。”

刚刚说出口,便发现我并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只顾着自己发言,有些不尊重同行的医者。

正想再次开口询问,魏玥便低下头,在行李箱中开始翻找,刚找上一会,好似想起了什么,再次抬头看向了我。

“抱歉,莫白晴患者是第一次向医护所发出诊治的请求,所以并没有医护资料。”

第一次?为什么会分布给我们这种初次外行的医师呢?难道想以此类方式进行筛选?

“无需多想,你也是医师,也该面对此类的情况,况且我也会在旁辅助于你的。”

魏玥将拿出的小包行李再次放回行李箱中,抬头便看见思考中的我,微笑着说道。

“这我倒不担心,只是此类患者进行医疗过程中,会非常繁杂。只不过有你的帮助,我也无需多想,你说的也没错。”

“那明日我们先去探望安藤绘里小姐吧,很高兴能与你同行,魏玥女士”

我拿出小包中的患者白皮纸再次确认着患者的患病情况,以免明日诊断出现差错。

“很高兴与你同行,薛明辰医师。”

客套话后,魏玥拿出了与永腐症相关的书籍,仔细地阅读着。只是那书籍中布满的标签,很明显她已读过了许多遍。

路途之中我们并未交际,而是相视一笑,互相干着自己的分内之事。

(晚上19:20)

刚刚走出站台,如之前那般毫无差别,半空上逐渐显现边境城三个大字,随后机械女声再次提醒起过往的来客,时间渐晚,请注意安全。

“每日的辛苦,会在夜晚时分逐渐释放。但请别忘了家中等候你的人,请注意随身安全,回到他(她)的身边,与他(她)一同享受边境之城的夜晚时刻,一起等待逐月的来临。”

半空中传来悦耳动听的音声,是一位女性的声音,歌颂着逐月节的美好。

逐月节?我记得好像是第二围墙管理者自己所立的节日,为了怀念曾经因家族而分离的妻子,寓意着有情人终成眷属,不再像曾经他那般被世俗所控,不得不与她相离。

我看向身旁的魏玥,她并没有想走的意思,而是看向半空中。

随着她的目光,我也看向了不远处的上空。

穿着蔚蓝色舞裙的女性站在月亮之下跳着逐月节的舞蹈?四周随之释放起与月亮同色的烟花,随后爆开花朵的烟花之中跳出数不清的月兔。站在女性的身旁随之起舞,随之幻化成云朵。

女性褪去长裙,天空为她披起雪白色的礼服,此时犹如天仙一般与我们渐行渐远,直到月亮下显起雪白的长梯,长梯的尽头站着一位模糊的身影,女性与他(她)挽手相抱,月亮渐渐暗下,随后四处的烟火,照亮着两人翩翩起舞的身影,随着钢琴声的伴奏渐渐落幕。

虽然整场演出只有仅仅的十分钟,却是如此扣人心弦。

“薛明辰医师,时间已晚,要不今天暂住宾馆,怎么样。”

魏玥的声音将沉醉在演出中的我拉了回来,宾馆吗?正好去来生旅馆,这样之后办事也方便许多,再找个时机正面询问一下关于我亲生母亲的事情,老夫妇一定会有关联。

“要不去来生旅馆,之前外行医治的时候,我也住在哪,而且我还有些东西遗留在那里,正好去取回来。”

魏玥扬起笑容,再次提起行李,走在前方,又再次停了下来,看向了我。

“那你还等着干什么呢,带路呗,薛明辰医师。”

我不知为何愣在了原地,她再次提醒着我。我用手抚着后脑勺,缓解着我不动的行为,随后提起行李,走在最前方。

最近精神有些不佳呀,之前也没有出现过晃神的行为,看来我得多加注意才行,可能是因为之前的伤吧。

(晚上19:50)

我们一行到达了来生旅馆的门前,轻轻拉开遮布,敲响大门。

依然是老先生打开了大门手里拿着老牌式的香烟,时不时地咳嗽着。

“这不是之前住宿7天的年轻人吗,之前东西没有带走,我给你放在储物间里面了,想必今天是来取回的,对吧。”

老先生睁开虚着的眼睛,仔细地看了看我,随后又看向柜台的数显时钟,咳嗽着说道。

“时间也不晚了,你们要暂住一晚吗,正好有个大床房,也方便你们放置行李。”

“你误会了,老先生,安排两个单间就好。等会儿就麻烦你带路,我去拿下之前遗落的东西,谢谢。”

我与魏玥异口同声地说道,随后她听见我的发言,便没有继续说下去。

“你们拿下柜台上挂着的103与105号房的钥匙,对了,你们要住几天呀。”

“5天,老先生。”

“两个单间的话,那就付45,放在柜台就行。”

我从包中拿出等额的人间币,正准备放在柜台,魏玥便阻止了我。

“我们各付一半,也就是我们各自单间的租金,不必帮付,虽然知道你是好意,但不想就如此欠下你的人情。谢谢,薛明辰医师。”

魏玥从背着的小包中,拿出一个植物标本所做的钱包,随后将取出的人间币放在柜台。

既然她以谢绝,我也就不多言语,以微笑回应着她。

“好的。”

拿起两把钥匙,将105号交给了她,随后两人进入各自的房间。

没过一会,敲响房门的声音,我不得不放下手中的事物,打开大门。

“薛明辰医师,明早9点准时出发你看怎么样。”

要不是魏玥来提醒,我还未曾想起,告知明早出发的时间,我点了点头。

“没问题,那就明早九点出发,旅馆门口见。”

“好的”

魏玥轻轻地关上房门,我再次回头整理着自己的小包。

(晚上20:05)

行李整理好后,再次打开房门,走向柜台,去找老先生拿回之前的失物。

靠近柜台,老先生昏昏欲睡的神情,看来最近没有注意休息,没有注重自己的身体情况。

我轻轻地用手指敲响着木制柜台,老先生一下子惊醒了过来。

“抱歉,年轻人,你有什么事情需要帮忙吗。”

老先生眨了眨眼,打着哈欠,再次说道。

“我想起来了,走我带你去储物间。”

“那就劳烦老先生了。”

老先生在前方慢步地走着,我在后方思考着,要不等会就直接询问厄菲雅的事情?

此时天色已晚,此刻询问,恐怕会导致老先生的失眠。

如果真是被老夫妇所抛弃,那心中产生的愧疚,恐怕每日也如噩梦一般缠绕着他们吧。

思来想去,如果此时不问,魏玥在身旁时,我也不好开口询问,毕竟是家事。

长痛不如短痛,对不住了,老先生。

没走一会,老先生在一个拐角处停了下来,按下墙壁上不显眼的凸起按钮,正上方亮起绿色的检测光芒,随后正上方的墙壁慢慢形成楼梯落在地板上。

一步一步地慢行,老先生打开储物间的挂灯,里面放着各式各样的杂物,甚至还有些未染灰尘的物品。

老先生指了指不远处,随着方向看去,之前遗失的物品放在灰色箱子的旁边。

拿起小包,仔细看了看后,没有丢失一件物品。

“放心,年轻人,我们可是老字号,可不会去动客人的物品。”

老先生眯着眼睛,看似还未清醒。

“确认东西没有丢失的话,我们就下去吧。”

我点了点头,看着老先生转过身去,再次喊住了他。

“老先生,请问你认识伊茉·厄菲雅吗,或者说你就是厄菲雅的父亲?”

虽然有些冒犯,但还是说出了口,如果不是,我也做好了立马道歉的准备。

看着老先生突然停下脚步,转头看向了我,表情甚是慌张。

看来之前早餐时所听的流言蜚语竟然是真的,虽然后面有些证据能够证实。

老先生发觉到自己异常的神情,硬挤出僵硬的笑容,时不时地眨着眼睛。

“你是不是搞错了,年轻人,伊茉·厄菲雅是谁?”

老先生闪躲着眼神,刻意的回避着话题。

我便确认了老先生的身份,只不过没想到竟然会逃避所做的一切。

“老先生,不对,我应该叫你外公。其实你不用逃避这个话题,从你抛弃我的母亲,自己一家人享尽世间繁华的时候,就应该想得到作为孩子的我会来找你。如果你心中有那么一丝的忏悔,我都可以原谅你。但你选择了逃避,她是你们的女儿,也是一个活生生的人,既然做错了,为什么不去弥补,就因为染上了永腐症吗。那之后家族所发的救济金,你们也没有资格去领取了。”

我收敛着表情,因为不想因情绪而爆发,而且对一个抛弃女儿且没有任何忏悔的人,我何必情绪化呢。

冷漠地看着不远处的老先生,老先生的笑容里掺杂着眼泪,却依然强撑着微笑。

“后悔过,有用吗?从女儿时而忘记我的时候,我们也想过去拯救。如今的医疗只能达到减缓,她总会有忘记我们的一天。每次发病都会怀疑,这还是我的女儿吗?甚至动过杀她的想法,我们还配作为她的父母吗。陪伴她如此之久,我们已经尽力了。一个从未与她同在屋檐下的人,二十年,整整二十年未见,你有什么资格批判我们?”

老先生反驳着我的发言,眼睛逐渐泛起血丝。

虽有不少放弃永腐症病人的案例,但母亲在那监牢中所写的笔记,记录着她的生活状态与常人无异,甚至发病时也会躲着家人,因为不想伤害家人。

如果以这种情况与他们一起生活了十几年,那又有什么理由可以让他们放弃,就因为那救济金的原因?或者说因为他们的另一个孩子?

我想起之前老先生在店内与家人发生争吵之事,或许真有可能?

心中的情绪逐渐高涨,忘记站在不同视角的思考

“后悔过,那为什么不去弥补?10年都已经度过了,更何况母亲本就与常人无异,或者说就因为那救济金,就因为你的犬子?永腐症确实会让人逐渐失去记忆,但母亲却从未忘过你们,如果真心关心孩子,那母亲所写的笔记,你们又是否去询问过?不要再自欺欺人了,母亲那本笔记里也写着是你们亲手将她赶出了家门。”

薛明辰,此时需要冷静对待,以免发生不必要的事情。

眨着眼睛,调整气息,恢复着之前的状态。

老先生低下头去,似乎感受到谴责一般,调整起紊乱的气息。

停止嘴上的话语,我默默的看向老先生,等待着他道歉的举动。

但事实总是出乎意料,人总是善变的动物。

“我不想与你争吵,至于为什么不去弥补,一个已经不算我女儿的人,又何必再去找寻呢?就算找到之后,也只会得到一个随时发病的病根,也只会徒增痛苦。你又如何明白与病人同在屋檐下生活数十年,从希望到绝望的过程呢?”

老先生冷若冰霜的眼神中夹杂着眼泪,却依然强撑着微笑,转头走向下行的楼梯,不想与我再起纠纷。

心中的怒火燃上心头,以至于我没有注意到老先生的感情变化,以及没有换上角度去思考

看来对于老先生来说,心中女儿的模样早已经死在了过去,那为什么之前还要去寻找。

只是因为另一个孩子已经脱离他们想要掌控的范围了吗?

我没有再喊住老先生,毕竟他已经做出了选择。

随着脚步回到旅馆内,老先生关闭了储物间的房门。

“如果没有其他事情的话,早点休息吧,年轻人。”

“好的。”

仿佛在这一刻再次回到了之前的状态,我是租客,他则是旅馆店主。

互不相识也好,回归平常也是一件好事,至少双方不会过多尴尬。

我回到房间,洗漱之后拿出居户白皮纸以及魏玥所借的书籍,已经隔了如此之久,可得在这十天的旅程中读完,好交还于她。

(外行医治第一天·安藤绘里)

(早上9:00)

相约的时间,在旅馆门口,再次集合。魏玥换上了清爽干练的服装,依然携带着小包以及一台摄像机。

我则除了整理因熬夜而凌乱的发型外,与昨天相离时几乎一致,只是额外带上了应急的小包,以免发生不测的意外。

两人相视一笑,没有过多的言语,在旁人看来像极了相识已久的朋友。

魏玥紧跟着我的步伐,这次依然为了更快地到达病人的家中,选择了走集市的路线。

刚刚走进集市,群众便如以往一样,发现然后聊着同样刺耳的话题,让开能让我们快速离开的路线。

魏玥没有发表过多的言论,似乎她早已习惯了这些对永腐症医生的刻薄印象。

快速地离开集市,人们再次恢复了喧闹。

“哎···”

魏玥略微的叹气声,似乎在表达着什么?

我不想过多地去揣摩他人的思想,这样只会让人反感,此情此景也确实让人寒心。

(中午11:30)

看向远方,缘尽村村口的门牌出现在视野之中,缓慢地停下前进的脚步,得在此时调节好因行走而疲乏的身心状态,以免与病人相见,不能更快的实施治疗。

我还未开口,魏玥便明白了我的意思,从小包中拿出水瓶,补给着因炎热天气而损失的水分。

我们躲在太阳未曾照射的地方,重新整顿着各自的精神。

没过一会,手掌轻轻拍打脸庞的声音便从魏玥的方向传来。

我没有选择转过头看向她,要不然只会相视而尴尬,毕竟每一个人的方法都有所不同。

“好了吗,魏玥女士。”

“哈哈,不用加女士,都是同行之人。好了,出发吧,薛明辰医师。”

魏玥微微一笑,随后拿起放在一旁石头上的摄像机。

“那你也别加医师啊,我们可不是上下级身份,只是一路同行的朋友。”

我回之一笑,走在道路的正前方。

魏玥并没有回答我,或许是同意了?

(中午11:50)

跨过小溪,走过陡峭的林间小道,一座两层高的砖瓦房出现在眼前,相比上次遍布泥土色的黑点,这次像是不久前刚刚翻新过墙壁,未染一丝灰尘的白,看起来与一栋新房子毫无差别。

砖瓦房旁的小型仓库,似乎也进行过翻新,但我记着这家人不是很富有,怎么肯花用来买药的钱进行翻新呢?难道安藤绘里小姐的病情已经逐渐稳定了吗?

我正想开口询问家中是否有人,魏玥便先行一步,略微提高着嗓音说道。

“请问有人吗!我们是医护所派下来检查病患的医生,有人在家吗!”

大门缓慢地向外推开,一位穿着破洞衣裳杵着拐棍的老人从门内慢慢踏出,我一眼便认出是安藤绘里小姐的父亲,安藤显先生。

“咳···你们是谁,难道是上面派下来的医生吗?”

安藤显先生似乎并没有听到魏玥的话语,渐起咳嗽,随后又再次看向我们。

直到看向我时,虚着的眼睛,在眨眼后,逐渐睁大,并确认着是否是上次来的医生。

“是薛明辰医师吗?”

毕竟只见过一面,安藤显先生半信半疑地问道。

“是的,我是薛明辰,请问安藤绘里小姐现在方便进行医治诊断吗,安藤显先生。”

魏玥站在一旁并未说话,看来薛明辰医师不久前来过这家,难道这家许久未更新的病状情况也是薛明辰医师进行更新的?

“方便,方便,绘里的情况已经逐渐稳定,每日能进行小幅度的运动,还得感谢医师您呢,没想到还要再次劳烦,请随我来。”

安藤显先生相比上次咄咄逼人的语气温和了许多,转过身拿起挂在门内墙壁上的钥匙,杵着拐棍慢慢地向着小型仓库走去。

钥匙解开门锁,里面的环境与之前截然不同,更像是人能生存的环境,没有随处可见的杂草堆,没有到处丢弃的农具,一眼望去一切井然有序。

安藤显先生停在隔间门口,再次翻找着钥匙,眨眼后,才发现是钥匙串最边上的那把钥匙,似乎有一些健忘的前兆。

打开隔间房门,一同走进隔间,这次铁栅门内多了许多的家具,不再只有一床单薄的床铺,一张可供读书的矮脚桌,也有梳妆台以及长方形衣柜。

安藤绘里小姐依然如之前一样,坐在矮脚桌前,翻阅着病前喜欢的读物。

魏玥在铁栅门外立起摄像机,随后微笑看向着我。

“开始吧,薛明辰医师。”

依然没有去掉医师,看来并没有接受我之前的意见。

毕竟是意见吗,拒绝了也无事。

我微微点头,慢慢拉开已经解开门锁的栅门。

刚刚踏入,安藤绘里便已发觉了我的存在,迷茫的眼神,在记忆深处寻找着我的身影。

看来安藤绘里小姐在那之后发过病症,已经遗忘掉了我。

一步,两步。直至站在安藤绘里小姐的正前方。

安藤绘里小姐才站起来,伸出左手,露出僵硬的微笑。

我便顺着安藤小姐的意,与她握手。

体温呈正常低温,皮肤的气色比上次好上许多,甚至手臂上的腐烂进程也呈缓慢,没有继续扩散的情况。

药剂确实起到了一定的作用,安藤显先生他们平日里细心地照顾,也与药剂相辅相成。

现在只要继续稳定下去,应该就会逐渐减少发病的情况,虽然心中不敢笃定。

踏进隔间的脚步声,我回头向着安藤显先生摇头微笑着,消除患者家属此时的疑虑。

让安藤显先生在外面即可,以免扰乱检查事宜。

随后再次看向已坐回地下,翻阅着书籍的安藤绘里小姐。

文文静静,像极了在图书馆中翻阅着书籍的人,应该说与人又有何差别。

“安藤绘里小姐你还读着上次的那本书籍,看来很是喜欢,要不与其他人一起分享分享,或许对你有所帮助呢。”

我蹲在地上,扫看着安藤绘里所穿的衣物,与上次同样是一件白色的衣裳,配合着一条蔚蓝色的长裤,而不是病人所搭配的白色裤子。

安藤绘里似乎没有反应,或者说没有听见我的话语,依然翻着泛黄的书籍。

虽然有些不礼貌,但永腐症的病人大多如此,需要耐心对待,才能让病人从心接受你作为医生的存在。

我依然微笑着,慢慢靠近离安藤绘里5公分的位置,陪她一同看着书籍。

仔细看上一页,书中描写着病人眼中的世界,虽不知是否是永腐症。可见的是安藤绘里小姐在患病之前,是一位不会鄙夷病人的人,至少书中所写,均是与病人同居同患难的故事。

心地如此善良,为何老天又要不公地对待这些人呢,包括我的亲生母亲。

心中如同尖刺刺入一般,细微不见的眼泪,却正好被摄像机所拍下,该说是会找拍摄时机呢,或者说真情实感才更能体现医生呢。

魏玥稍停一会,似乎发现前面照片的异样,再一次重新审视了站在患者面前的我。

我从小包中拿出笔记本,写下一段话语,轻放至桌子,慢慢推向安藤绘里的面前。

(要不一起分享分享,安藤绘里小姐......我是来自弥留市的医生,叫薛明辰,很高兴再次与你相见!)

安藤绘里看着移向自己的笔记本,茫然的脸庞,一下子焕发了生机。

“薛明辰医师,家女可能不会接受你的交谈。之前你走后,家女又泛起了症状。症状结束就只能听见我与安藤月的声音,不能接受以外的声音,要不让我进来帮帮你吧。”

安藤显突然发言,再次想要踏入栅门。我伸手微微摇晃,表达着不必的暗示。

安藤绘里微微摇晃,看向以露出血肉的手掌,又再次看向书籍旁的笔,似乎心中确认了什么,傻傻地点头。

拿起笔摇摇晃晃地写下与上次同样颠倒的字语,我耐心地等待着安藤绘里完笔之时,依然控制着与病人之间的安全接受距离。

(你是薛明辰  醫生嗎?怎麽  我的 記憶裏 像是缺少了 關於 你的 記憶 呢 謝謝 你 還能來醫治 我  謝謝)

仔细一看与上次又有特别大的变化,有些字体能完完整整地写下,也能看出大概的意思,不需要再去猜测,看来安藤绘里平日中也在慢慢接受曾经的自己。

眨了眨眼,将残留的眼泪再次流下,用衣袖快速擦拭,再次微笑着面对,转向于我的安藤绘里。

“病人的记忆会有错乱的现象是正常的,安藤绘里小姐,你相比之前稳定了许多,虽然无法观察身体的整体情况,但你的行为状态,值得我去学习,向阳地面对,这样病情才不会吞噬你。我很高兴,与你再次相识。”

安藤绘里眨了眨眼,这次似乎听见了我的话语,渐起的微笑,便是对我最好的回答。

再次伸出手掌,等待着安藤绘里的反应。

安藤绘里茫然一会后,也伸出了手掌。

咔嚓!微笑的影像,便是行医的最好证明,也是对患者最好的回应。

“安藤绘里小姐,要记着多多分享,哪怕父母不懂,也要去将心中隐形的压力释放出来,有分享才能感受到真实的自己。就如上次一样,虽然患上永腐症,但你依然是一个人,这是不变的事实,安藤显先生他们也盼着你回归的那一天。”

虽有些鸡汤,但这也是我心中真实的想法,或者说我也想在这些办法中找到稳定亲生母亲病症的方法。

安藤绘里好似窥探了我的内心,双手握住我的右手,虽不能发声,但真挚的笑容,好似在鼓励我一般。

明明我才是医生,看来还差得远呢。

“谢谢,我们下次相见,相信你能比现在的状态更好,我们一起加油!”

我慢慢抚着安藤绘里坐回地上,轻声地说道。

在从背包中拿出崭新的笔记本,递给了安藤绘里。

“平日中可以与父母多多交流,毕竟记忆伴随着失去,也意味着重新开始。要相信家人,不要将自己孤立,孤立只会伴随恐惧,恐惧则会伴随着病发。我们一起加油,安藤绘里小姐。”

安藤绘里举起无力的手臂,摇摇晃晃着接过了笔记本,虽没有感谢,但微微颤动的表情已经做出了回答。

看来并无异样,安藤绘里小姐的病情稳定得很好,只要继续保持,病情会逐渐稳定。

慢慢站起身来,正准备走出栅门,冰冷冷的触感便从手掌传来,回头看去,安藤绘里举起刚才的笔记本,上面写着一段话语。

“謝謝你  薛明辰  醫生  !”

仔细看去,生字的旁边画着一朵简易的小花,小花的上方画着太阳?应该说很像太阳?

太阳照射着花朵,正如她被窗子外的光照射着一般,驱散着周围的阴影,似乎回到了以前,她微笑着,看起来就如人一般涂上了色彩。

此刻我为之惊奇,愣住了一会,待回神之时,安藤绘里挥着手臂,与我告别。

心中燃起莫名的希望,安藤绘里也像光一般带来了照亮的前路。

患者相信着我,我也不能让患者失望。

哪怕找寻不到治疗的方法,我也不能放弃,患者尚在,我便一日不离。

向着安藤绘里倾斜30度鞠躬,同样向着她做着告别的手势。

“希望下次相见,我们是朋友,而不是医生与患者。”

慢慢走出栅门,看见魏玥鼓起了手掌,安藤显先生便随着一起鼓起了掌。

“薛明辰医师,看来当时并没有看走眼。”

魏玥收起摄像机,做着她先去外面的手势,与我擦肩而过时,小声地说道。

安藤显先生脸上浮现着喜意,正想与我握手言谢,侧头看向墙壁的挂钟,已临近下午4点,便想着不要再占上我多余的时间,毕竟不只有他一家。

“谢谢,薛医生能再次外行医治我的女儿,在此我为上次的行为,表示深深的歉意,对不起。”

安藤显先生杵着拐棍正想向着我鞠躬,表示深深的歉意,我便拦住了他。

“现在弥留市本就有许多贴着医生的便签,却干着不为人道的事,所以你不必道歉,毕竟那是你保护安藤绘里小姐的一种方法。希望我的行为能改变你对我们永腐症医师的看法,放心,以后也会是我来治疗安藤绘里小姐。这次安藤绘里小姐的情况已经逐渐稳定,从腐烂情况来看,已呈缓慢的趋势。请你们在平时多与安藤绘里小姐纸质交流,这样才能让她更快的接受以往所处的世界,而不是将她关在心中的牢房。”

安藤显先生直点头,心中也对患着永腐症的女儿燃起与之不同的希望。

“谢谢,薛医生,我们家属一定做到,再不济我们也不会丢下女儿。”

话说这么长时间,怎么没见安藤绘里小姐的母亲呢,也罢,给安藤显先生提醒一下便行。

“那我就先走一步了,好进行对下一位病人的病情了解。回见,安藤显先生。下次再来应该会是一个月之后了。”

安藤显杵着拐棍想着送我一程,又停下脚步,喊住即将走出隔间的我。

“薛医生,要不你们留下来吃晚饭吧,我也正好感谢你们。”

“不必了,安藤显先生,你就照顾好安藤绘里小姐吧,我们先走了。”

我回头微笑着,再次挥起手掌。走出隔间,与魏玥一同走下山坡。

说起来魏玥女士的那段话语,是认可我的意思吗,看来之前对我的印象并不是很好。

还未来得及思考其含义,魏玥便走在前方停了下来。

“很高兴,能与你一同进行外行医治,薛明辰先生。”

魏玥伸出右手,向上轻轻摇摆。

我便立刻明白了她的意思,渐起微笑,将手贴在裤子微微擦拭,随后伸出。

“很高兴,能与你一同共事,魏玥。可以不用加先生的,直呼我的名字就行。”

“我看现在走回去的话,恐怕临近傍晚,要不我们先解决晚餐问题。或者说先回旅馆,商议明天的事情。”

魏玥低头含笑,拿出小包中的微型地图,地图上显现着到达目的地需要的时间。

正如魏玥所说,现在直达旅馆,恐怕到达已经18点30左右。而旅馆的晚餐时间则在17点30,是得提前找好晚餐的地方,要不然好吃的地方可会排上长队,那就麻烦了。

正好可以去庸俗那家餐馆,等待与燕明光先生的会面。那家饮食各方面也挺不错,也算是第二围墙必须品上一番的餐品。

“要不我们先解决晚餐吧,正好有一家特别好吃的餐馆。”

“走过去刚好5点20左右,带路吧,薛明辰。”

魏玥按下微型地图右下的按钮,唤出浮空键盘输入庸俗,地图上便开始标识着到达所需要的时间,以及餐馆的用餐评语。

看所需要的时间并不算很久,以及餐馆的评论呈现稳定上升的趋势,便答应了我。

“相信我,绝对一流水准。”

我走在前方,开始向着庸俗前进。

走过缘尽村村口,依然没有发现之前那站在村口三个小孩的身影。

不要多想,或许只是西奥多找了三个同样体型的孩子来陷害我呢。

脑袋突然像被尖刺刺入一般,一下刺痛后,再次恢复正常。

“你没事吧,薛明辰。”

魏玥察觉到我的异样,开口询问着。

“没事,小毛病而已。”

微微摇晃脑袋,再次走在前方,视野渐渐清晰。

(17:19)

现在测算时间的机器,确实比以前准确许多,到达庸俗糕点店,只差最后的几秒钟。

天色渐晚,我轻轻推开店门,王店长正在招呼着顾客,仔细看去,略微不协调的手臂,看起来最近王店长没有休息好啊。

我与魏玥坐在靠店门最近的桌子,等待着店长拿着点餐板向我们走来。

“两位,需要点什么。····这不是明光的朋友吗,还是和上次一样吗。”

王店长走到桌前,看向我时,才反应了过来,询问着用餐需求。

“我就和上次一样吧,点餐板就给那位女士吧。”

王店长似乎明白了我的意思,又似乎误解了我的意思,微笑着将点餐板递给了魏玥。

“我们不是那种关系,只是同事而已。”

我与魏玥异口同声道,王店长收回了笑容,微微咳嗽缓解着刚才的行为。

“不好意思啊,两位。”

王店长走回配餐室,开始准备着餐品。

如今的点餐并不需要人用笔去记下,点餐板上点击,便会在后厨的显示屏上显现。

付钱的话,也并不需要人为,在点击的一瞬间会通过人脸核对的方式,对私下账户进行扣款。

不需要担心无法付款,因为从成年那刻开始,弥留市便会对你的身份进行核对,开放账户,账户跟随至终生,没有旧时代银行卡之类的观念,更不会存在黑户口的可能。

只要进行核对之时,有半点差错,便会被踢出弥留市,严重者甚至关入大牢,坐至终生。

(18:20)

虽然是第二次品尝同样的食品,却依然能让人产生回味无穷的感觉。

如果之后还有空闲时间,真想在这待上整整一天。

看向魏玥,不知她是否也有一样的感觉。

只见魏玥脸上浮现着笑容,我便明白了她此时的感受。

说起来上次还未来得及品尝龙壶井,但想了想,本身酒量就不行,还是不碰为好。

“薛医生,好久不见,距上次相见都有一个月了。”

熟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刚想转头向后看去,一双手便轻轻地放在了我的左肩上。

“燕明光先生,好久不见。”

“还在说先生呢,都过命交情了,你见外了啊,薛医生,叫我明光就行。”

燕明光用手轻轻地拍着我的肩膀,随后看见不远处的魏玥,向我投来刮目相看的眼光。

看不出啊,薛医生这就耍上了?

燕明光松开放在肩膀的手掌,走到桌子前,正想开口,我便立马制止了他。

“我们是同事关系,不要多想,明光。”

燕明光微微点头后,便转头开始寻找着王店长的身影。

“哦~我懂了”

让人不禁怀疑,他真的懂了吗?

“我记得是上次在路边与人打架的那位患者,他也是这里的常客吗。”

“就是那位患者,也经常来这里吃饭,算是常客,毕竟也是他带着我来这里的。”

魏玥抬头看向店内上方漂浮着的时间,是否该回来生旅馆了,毕竟平常这时便已经在书桌前读着书籍,等候着睡意的来临。

我现在一人回去,是否有些不好?毕竟是一路同行之人。

“薛.........”

我虽没有明白魏玥皱着眉毛的表情,但她看向店外的目光,也大概猜到了想法。

“要不你先回去吧,我正好找明光还有事情。或者说我送你一程,毕竟第二围墙内的治安并不算很好。”

“不用了,我自己回去便行,那明早9点,旅馆前见。”

魏玥用纸巾擦拭嘴边余留的餐食,随后起身,微笑着向店外走去。

看向桌子上的餐盘,好像只有我还未空盘。

魏玥的盘子,只剩下些许食物的碎渣。

我正想继续品尝,白嫩嫩的双手从桌子上拿下魏玥的餐盘。

“哥哥这我就先收拾了,如果那位姐姐还要来的话,在点餐哦,我不想让爸爸过于劳累。”

穿着卡通衣裳的女孩,泛着笑容看向了我。

“嗯,真乖!那位姐姐不吃了哟,收走吧。”

“嘻嘻,谢谢哥哥。”

小女孩双手端着盘子慢悠悠地走向后厨。

那是王店长的女儿吗?和王店长长得真像。

“教养是不是很好,这可是王店长天天闲下来教育的,如果没有发生那件事情,估计早已经和其他小孩一样接受着正常的教育了吧。”

明光端着盘子,依然与上次相同的食物,只不过这次他拿着一小壶的龙壶井,脸上浮现着略微僵硬的笑容。

那件事情?燕明光的话语彻底激起了我的兴趣,但就这样询问王店长之前所发生的事情,是否有些不讲礼貌。

现在我最主要的事情,是向燕明光道谢。

明光似乎发现自己说漏了嘴,便立马咳嗽,僵硬地转接着话题。

“不要多想,说起来上次你怎么会在哪里,究竟发生了什么?你可得细细道来啊。”

我一字一句地讲解着与厄菲雅相遇的过程,说起来,如果不是亲生母亲的话,我估计早已经死在荒郊野外了。

不顾时间,再次点上一盘甜点,虽有说有笑,但一谈到亲生母亲所患的症状时,心中总是敲响着警钟,毕竟谁也无法预料一位永腐症患者所能存活的时间,更何况亲生母亲的状况相比普通患者更加严重。

抬头看向时间,已经21:20了,明光也注意到我抬头的小动作。

果然只要有人愿意倾听,时间就会过得很快。但我可不能忘记,今天为何而来,明天又为何而去。

慢慢站起身来,正好所聊的话题已到节点,正是感谢之时。

向前弯身30°,清澈着嗓子。

“明光,之前谢谢你了。如果没有你和厄菲雅,恐怕我现在还躺在病床上,甚至有可能换上了机械的四肢。等这次外行诊治结束,我们再好好的聚一下,这次来得匆忙没有捎上什么礼物。”

正想伸直身子,看向坐在对面的明光,一双手便拍在了我的肩膀上。

“有什么谢谢的,之前你不也一样帮了我吗。更何况现在我们不是朋友吗,朋友之间相互帮忙,相互帮衬,应该的。”

朋友吗。缓缓抬头,渐起微笑,明光也以微笑回应着我。

“谢谢。”

“明光哥哥,你交到朋友啦,我也要和这个哥哥做朋友。”

王店长的女儿放下手中收拾的盘子,跑向了我们,拉着明光的衬衫,纯真无邪的声音,让人无法拒绝。

“好呀,哥哥叫薛明辰,你叫什么呢。”

明光站在一旁没有出声,我蹲在小女孩的面前,微笑着询问。

“我叫王嫣然,叫我小然就行,哥哥!”

“好的,没问题,哥哥收到啦,小然你是不是忘记了什么呀。”

用手指向不远处摆放着盘子的餐桌,正想帮小然一起收拾,小然便立马拒绝了。

“不用哦,明辰哥哥,小然一个人能完成的。”

小然既然拒绝,我也不好再提出帮忙,回到座位上,看向对面的明光,明光的脸上浮现着真挚的笑容。

薛医生,果然和之前那些贴牌医生大不相同。

“薛医生,明天是不是还去下一家,要不回去歇息吧,把最好的状态呈现给患者。我们不是加了好友吗,下次就在我家里聚吧。”

明光没有给我任何回话的时间,便拉着我走出了店门,搞得像是在赶客一般。

从小包里拿出20元人间币,递给了明光。

“这是我和那位女士的饭钱,以及一份甜点的费用,后面我回来的时候取走。就拜托你移交了,那就恭敬不如从命,先走一步啦。”

“说什么客套话呢,移交多大个事。再见,我们下次再聚。”

明光用手轻轻地拍着我的后背,向前走去,举起手缓慢地挥着,示意着下次再见。

(22:00)

走回来生旅馆,老先生依然坐在柜台前,眯着眼睛,哈着暖气,这次似乎开启了店内的暖风。

毕竟刚刚踏入,一身的冷气便被暖气吞噬,感受到合适的温暖,让人想要立刻躺在床上,进入深层的睡眠。

老先生因为我踏进的脚步声彻底精神了过来,但他并没有表达什么,微笑目送着我的离开。

走在走廊,特意放缓了脚步,才发现旅馆四面走廊的中央处,摆放着各式各样的鲜花以及一座专门用来赏花用的小亭子,亭子的上方写着五个大字,如愿赏花开。

亭子的周围围满了还未绽放的花朵,与外面四季艳美的花朵不一样,总感觉是在等一个人一般,也或许只是我多想了而已。

走进房间,轻轻关上大门,进行洗漱,拉开窗帘,窗外的月光正好折射在我的周身。

向窗外望去,今天正好是月圆之时,闭上眼睛,许下愿望。

(希望母亲的病情能顺利稳定,我也能为永腐症的患者们带去微笑)

打开桌子上的小型灯,再次翻出患者病症详情以及名叫怪物的书籍,查看着安娜维拉的情况,深思着永腐症患者内心的世界。

虽是心中希望,但也确定了方向,我想为永腐症患者们带去微笑,而不是孤单后凛冽的痛苦。

上半部分 完 

故事呈慢节奏,希望各位能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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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lichengx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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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源:TechF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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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HE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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