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赶快撤退

两个男人在地上翻滚，胡同很窄，翻滚的距离变成了两个人的折罗。

“汪汪汪，给我使劲咬。”我听见了长毛小狗我可爱舅舅的声音，那声音虽然不高，但那威严却很高。

“为我们死去的兄弟们报仇，都是因为我连累了大家。”我的大黑妹妹英勇无比，它一边撕咬着两个男人，一边向大家道歉。

“差不多就撤退吧，这两个男人好不到哪里去了。”混乱还在持续中，两个男人的哀嚎声已经响彻天地间。

另外一个胡同口已经有车灯亮光传了过来，我相信车上的人，未必敢下来看这边的情况，我知道车辆无法直接开进来，也就等于那个男人失去了可以进来的胆量。但是我觉得，狗和人没有必要恋战，如果有人类过来驰援，受伤的永远是我们狗狗。

“走，赶快撤退。”一直站在旁边指挥的舅舅长毛狗，也发出了和我同样的指令。

后队变前队，已经咬疯狂的狗儿们，听从命令迅速逃离了现场。在逃离的过程中，我闻见了人类血液的味道，那血液的味道，与我撞到的那个女人身体里流出来的味道有相似的地方。我在那一瞬间，竟然又动摇了与人类的亲近。我们像一阵风一样离开了这条胡同，进来时惊天动地，离去后，仿佛一切没有发生一样。

在小镇门脸房的路灯下，我们彼此告别了。长毛小狗又迈着四方的步子，向家的方向走去了。其他的狗子们各有各的方向。而我和大黑妹妹，却站在路灯下四目相望。我们看到了地面上的血迹，没有狗的身影，但是狗血与天上下来的雪花，仿佛在诉说着这里曾经发生过的悲壮。

“亲爱的大黑妹妹，我知道你很希望我回去看一眼母亲。可是，天已经下雪了，我要是跟你回去，我一定会丢了气息的。我跟你说一个秘密，我今天晚上惹祸了，我不小心冲撞了一个对我特别好的女人，她摔倒了，撞到了头，还出了很多血。我从我们小镇的医院，一路追着赶着，我知道他们要去市医院，我担心她，关键觉得我对不起她。我要知道她一切都好好的，然后我回来的时候看你和母亲，可以吗？”我的天呐，我竟然把我今天的犯错的秘密告诉了大黑妹妹？

“啊，怪不得你跑了那么远的路。可是，母亲真的很想你很想你的。”大黑妹妹用鼻子闻着我身上的味道，仿佛要把我从头到爪闻一遍，记住我的一切一样。

“我知道的，我知道的。如果有可能的情况下，有一天我回来陪你和母亲好吗？哪怕我变成一只流浪狗，我也回到你们的身边。我，真的得走了。”我感觉我的心头一酸，我竟然有落泪的感觉。

“孩子，你做得对，快点去吧，去寻找你不小心伤害过的人。我没事，我没事，我等你回来。我们要忠于主人，忠于对我们好的人啊！大黑，快点过来，赶快跟我回家去。你们惹了很大的事啊，不要以为我不知道，只是我没有力气管了。”黑暗中走出一只和大黑妹妹几乎一模一样的大黑狗，摇摇晃晃向我们走过来，它嘴巴里发出来的声音，已经惹得我泪奔。

“母亲，你怎么来了？”大黑妹妹直接冲了过去，把大黑狗我的母亲撞了一个趔趄。

“你怎么那么不小心？”我眼含热泪，我一步一步走向我主人嘴巴里传说的高大威猛的母亲，我的母亲果然很帅，用“帅”字形容一条老母狗，一定是有点过分。但是我看到了母亲眼睛中的柔光，以及柔光背后的泪珠。

“母亲，我来了。”我晃动着尾巴，我的尾巴很痛很痛，那是汽车第一次冲击的时候，我在冲上去保护妹妹时，我被汽车冲撞了一下的后果。

“我的小黑，我的儿子，我终于见到你了。看到你一切都好，我太高兴了。”

我的母亲晃动着尾巴，上上下下左左右右打量着我，又用鼻子闻着我的全身，我的大黑妹妹此刻已经安静了，它正在向四周张望，仿佛在为我们站岗放哨一样。

“我一切都好，你要好好保护自己，我知道你们在这里，我记住了你们的气息，等我确定那个女人平安无事之后，我过来看你们。”我发现，我说话竟然有点心不在焉的样子，因为我主人车的气息越来越弱了，我甚至已经有点感受不到那种气息的存在了。

我苦，心里真苦，也真有些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