纸飞机

原创首发，文责自负。

十四中的教学楼是一条东西向的板楼，大部分时间，学生们只能看到日出和日落。

楼的正面，是一排排紧凑矮小的窗户，以及套在窗户上密密麻麻的铁护栏。

楼的前面是一大片绿色，学校新修的操场，但被一圈护栏紧紧围着，只允许重要活动日使用，上面落满灰尘，死死压住那片绿色。

只要天一阴，起些风，吹起草坪上的尘埃，漫天尘土，楼黑的像一栋监狱。

教学楼大厅正中央还摆着一块大大的黑板，上面写着：‘谨言慎行，尊师重道。’下面是用红笔写的校规，一排排密密麻麻地看不到底......

当然，同学们更喜欢把它解读成：‘坦白从宽，抗拒从严。’

“7点55啦！”

校门口站着一个西装笔挺，戴着一副金边眼镜的人。

三五成群的同学们加快脚步往里冲去，一架纸飞机掉在地上。

“同学，看你脚下。”

王飞笑着捡起来，冲着西装男鞠躬。

“谢谢主任。”

“没事，别乱扔垃圾哦。”

“主任，这是歼－35，就我们国家......”

“我知道了，有梦想是好事，但咱们得好好保管呀，不然不就成了垃圾了。”

主任拍拍王飞肩膀，打断了他的话，指了指表，用眼神催促他快的进去。

教学楼里的预备铃声已经响起。

初二三班的教室里，朝阳翻过铁栅栏，爬进教室，教室门口，一道黑影挡住了阳光的前行。

“还不快点，都几点了。”

一声粗哑的声音。

他低头看看表，黑影渐渐将门填满。

“你们几个站着早读去。”

几个人低下头，一下子凸显出王飞那颗大脑袋，他伸长脖子，探出脑袋。

“还没到八点呢。”

黑影发出一道冰冷的眼光，像雷达扫过几人。

“落后就是迟到，迟到就得挨罚，还有脸说，站后边去。”

几个人低着头往后走，黑影哼了一声。

“王飞，校训是什么？”

“坦......哦，是谨言慎行，尊师重道。”

“你知道呀，你遵守了吗？”

“刘老师早上好。”

“长点记性，第一节课，站后面上去。”

“遵命，刘老师。”

王飞把老师两个字足足拉长了一个早读的时间，歪着身子，站到了后面。

大刘的课不太好上，因为除了课本内容，他还有很多其他要求，不许在书桌上摆多余书，不许低头，不许看窗外，不许脱校服，不许说话，甚至包括举手回答问题。

不允许自己举手，他直接点名，主动权要牢牢把握在自己手里。

至于为什么叫他大刘，因为他也是刚分来的，看年纪，比同学们大不了多少。叫大刘，只是为了凸显出他的身份。

没一会，又几个人站到王飞左右。

“昨天的航站看了没？”王飞撇着眼嘀咕着。

对方摇摇头。

“歼－35呀。”

“你们给我站开了！”大刘的粉笔头像歼35的导弹正中目标，“王飞，给我滚到垃圾桶边上去。”

教室一角，王飞斜着身子站着，垃圾桶干净的不像话，看起来比他脸都干净。

歼－35的影子在他脑子里盘旋不停，他拿出早上的那个纸飞机，背着手，开始研发起来。

尾巴不太像；

前脸太圆了；

缺尾翼；

原本干净的垃圾桶，没一会就堆起一堆实验废品......

铃铃铃，下课铃响，大刘背着手走下来。

“王飞，明年就初三了，能用点心吗？”

王飞点点头，手背在后面，握紧自己的试飞机。

“明天，明天要再迟到......”垃圾桶里满满的纸团吸引力大刘的注意，声音分贝突然增大了好几倍，“为什么垃圾桶里会有垃圾！”

一片脑袋默默低下。

“抓紧去倒，后天检查组的就来了，能不能有点集体意识，别在给我扣分了！”

一声长长的叹气，大刘似乎有些累了，背躬着，夹住课本，两手一背，出了门。

人刚走，一声口哨响起，王飞哈哈大笑道。

“兄弟们，快看我的歼35！”

一件白色的纸飞机在一双双眼睛的注视下，从后面嗖的飞了出去，空中盘旋后，直直往前窜。

“把那个卷子......”

大刘的脑袋随着声音刚探进门，歼35像被定位一样，直接命中脑门，隔着老远，王飞脑子里都能听到Duang的一声。

“谁！”

可怜的歼35被一把捏碎。

班里的脑袋又倒下一片，歪站的王飞格外显眼。

“好你个王飞，这又是什么垃圾！”

大刘把捏成一团的飞机扔进垃圾桶，瞪着王飞。

“刘老师，这不是垃圾，是歼－35，战斗机，航展，您不看电视吗？”

“都什么时候了，还在看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你不中考了？不高考了？”

大刘又气又急。

“我要当飞行员！”

王飞一下子站直身体。

“就你？”大刘忽然噗嗤笑了出来，“亏我还教你们数学，你知道考上高中概率是多大吗？当个飞行员的概率又是多大吗？”

“这不重要......”

王飞显然不知道概率是什么。

“我告诉你，你学习，有50％几率上高中，好好学习，有70％概率考上好高中。飞行员？”大刘哼了一声，“那是万分之一的概率，你懂了吗？”

“梦想和概率无关，梦想就是梦想。”

王飞倔强地看着大刘，大刘似乎也被这股牛劲感染了。

“好，从现在开始，三天，就三天，罚你折1000个纸飞机，让你真正体会下什么叫万里挑一，折不够就请家长，我好好跟你算个总账！”

大刘背过双手离开教室，但一声怒吼又从走廊传来。

“立刻！马上！把垃圾桶倒干净！”

操场上，王飞提着垃圾桶，好哥们李想跟在身边。

两个人为了能少走点路，顺着护栏穿过草坪。

“飞哥，别怕，我帮你折。”

李想拉开拉链，从校服内衬里拿出一个面包，勾头啃了一口。

“你是陪我倒垃圾来了，还是吃面包来了。”

王飞把垃圾桶换到另一侧，忽然，广播传来一道滋啦的刺耳声，一声怒吼传来。

“谁让你们两个上草坪的！”

两个吓得走回原路。

“谁让你们并排走的！”

李想瞬间躲到王飞身后。

“校服！校服！你们就是这么穿校服的吗！”

李想抓紧拉起校服拉链，挺直胸脯。

“居然能还敢在校园里吃东西。”

李想一口吞下整块面包，嘴鼓得像是中了毒。

“你们哪个班的，校规到底背没背。”

王飞和李想不由自主加快脚步，跑回了教室。

“什么破校规！垃圾桶不允许有垃圾，那要垃圾桶干嘛！操场不让并排走，修那么宽的走道是给谁走的！居然还不让吃东西，有本事他们都别吃呀，一个个肥头大耳，只会给我们立规矩。”

王飞提着垃圾桶，双手叉腰，脸张得通红，活像只拿一个锤子的程咬金。李想躲在身后，嘴里拼命的咀嚼着，拉了拉王飞衣袖。

“同学，学校也是为了你们好嘛。”

笔挺西装，金色镜框，那双细长白嫩的手轻轻拍拍王飞，主任站在两个人身边，笑眯眯地看着他们。

“主任，主任。”大刘像踩着风火轮冲了过来，“这孩子太调皮，回头我一定好好管教。”

主任转头看向大刘，原本微笑的脸颊瞬间拉长，像平静的湖水被硬拽成湍急的河流。

“刘老师，我需要你给我一个解释。”

大刘像个拨浪鼓一样，跟在主人身后一个劲地点头。

临走前狠狠瞪了一眼王飞，刻意竖起食指，1000个，一个都不能少。

“王哥，这我的。”

“飞飞，这我的。”

一沓沓作业本被堆在王飞的课桌上，几个人将王飞围成一圈，七嘴八舌地说着。

“我认领30个。”

“我50个！”

李想又拿着一块面包，一边啃着一边说着：“飞哥，你看，兄弟几个一听说你有事，就全来了，人多力量大，我们绝不能向恶势力低头。”

王飞数了数本子数，又看向几个人。

“兄弟们，我先谢谢你们了，可......”

还没说完，李想笑嘻嘻地打断了他。

“飞哥，先别急着谢，情意归情意，梁山好汉还分个职能呢，大财主柴进不干活，但出钱呀！兄弟们这出钱出力，你是也得表示表示？”

“不是，我的意思是......”

“我懂，我们都懂。”李想又打断了他的话，笑眯眯地又从口袋里拿出一块面包，扯开口子露出里面的空心，“兄弟们没想讹你，就面包里加根肠就好了。”

王飞叹口气，无奈摇摇头。

“飞哥，不至于吧，兄弟们就这点......”

“大哥们，咱们兄弟情义香肠算什么！可我的意思是你们这点不够呀。”

几个人互相看看，尴尬地挠挠头。

“算了算了，早死早超生，一会课间操我请大家去吃！”

李想一把抱住王飞，嘴里大喊着‘飞哥最棒。’

可怜的面包在两个人的胸前被来回挤压，成了两块没加肉的汉堡包。

每天早上的课间操成了大家唯一能透口气的时间，可以逃离教室，跟着节奏在操场上随意跳跃，发散着这个年纪该有的活力。

更不用担心校规：不能并排在操场走路......

一曲跳罢，主人那身笔挺的西装站在了主席台上。

“同学们，经校领导决定，今天宣布几条新校规。”主任的声音依然那么柔和，“第一，以后不允许在教室、校园里吃东西，住宿舍的同学不允许把食物带出食堂，走读的同学不允许带食物进学校，违反者扣班级5分；第二，不允许随身携带和学习无关的任何东西，包括但不限于卡片、课外书、游戏机等等，违反者东西被没收并且扣班级10分......”

随着喇叭里的一条条校规，同学们的最头越来越低，成片成片发出叹气声、疑惑声。

“最后再强调一遍，检查组的人过两天就来了，这次评比对学校，对你们都很重要，学校也是为大家好。”

就在大家以为要结束，总算能活动活动的时候，主任又敲敲话筒，硬是让原本已经转身离开的同学重新站回位置。

“还有，为了帮大家遵守校规，学校从明天起将关闭校内小卖铺......”

话还没说完，哗然一片，已经有同学冲向了楼里，原本整齐的队形一下子散开。

王飞几人也冲在队伍前端，像末日降临一般，追赶最后的机会。

主任站在主席台上，微微一笑，放下话筒，像个开关，准时打开课间结束铃声。

“啊......”

满操场的同学们无精打采地走回了楼里。

关闭的小卖部对于大多数同学来说是糟糕，但王飞觉得似乎给了他新的机会，至少他不用请他们吃烤肠了。

也许，1000个飞机能从这里面找找。

定好计划，他找来李想几人，商议细节，明确分工。

说干就干，趁着课间的机会，王飞充上了讲台，大大的在黑板上写下两个字。

‘带货！’

“同学们！伙伴们！家人们！大家听我说！”王飞将书卷成圈，单臂挥舞，“万恶的学校，可恶的校规，居然关闭咱们心爱的小卖铺。”

同学们好奇地看向王飞。

“这件事我决不答应。”

“我们也不答应！”李想跟着吆喝了一句。

“但，事已至此，也没办法，毕竟胳膊扭不过大腿。”

就像一幕话剧舞台，王飞长长叹口气，紧接着李想几个人也配合着叹气。

“所以，为了家人们的幸福，我决定牺牲自己，成全大家！”

王飞像兰博一个人提着机关枪的样子，挺着腰板，孤独地站在讲台上。

台下，李想几人纷纷摇臂呐喊。

“飞哥威武。”

“烦死啦！”前排有人喊了一声，是班长小刘，至于为什么是小刘，请参考班主任大刘，“有屁快放，我还得复习呢。”

“好嘞好嘞。”见鱼已上钩，王飞哈哈一笑，“从今天开始，我决定给大家带货，想要什么都可以提，我可以帮大家带到学校，带进教室，有福大家同享，有难我自己来担。”

话还没说完，一双双眼睛纷纷投射过来。

“怕是没有免费的午餐吧。”小刘不屑地说。

“当然，当然，但我向大家保证，绝不会漫天要价，我只要......”王飞故意拉长音调，看着同学们的眼神，嘿嘿一笑，“我只要纸飞机。”

“飞你个头呀。”小刘从不屑升级为恼怒，他觉得王飞完全就是在浪费他的时间，甚至玩弄他的感情。

“看看这是啥！”王飞早有准备，拿出一本精装《海贼王》漫画，故意在小刘眼前晃晃，小刘的眼睛跟着晃动，身体不由自主地跟着站了起来。

“这本书，我今早带来的，权当给生意开张了，打折打折，一天租金只要5个纸飞机，价高者得！”

“我出5个！”李想率先喊道。

“6个！”

“8个！”

一连串的喊声此起彼伏地喊起，全班热情一下子被点燃。

“20个！”

一声干脆有力的声音盖过全场，小刘高高举起自己的右手，嘴角微微扬起，一把抢过书，淡淡地说了句：“还有谁？”

二十个纸飞机已经递到王飞手中，居然是用崭新练习册叠的。

王飞站在讲台上，畅想着漫天飞舞的纸飞机。

这节课是美术课，对于大家来说，是一个休息课，原本该趴着补觉的王飞有点忙。

课桌上堆满纸条，甚至还有好多在来的路上。

‘漫画书；小说；球星卡......这怎么还有教辅书。”

‘这是读书读傻了吧，教辅书还走我这个渠道。’

王飞叹口气。

满满记了一本子，粗略算算，虽然离1000个差的还多，但总算有希望了。

兴许是今天折飞机有点累了，在满天繁星的注视下，王飞趴在桌上睡着了，嘴里流出的口水已经铺满课本。

“我猜你是你们班最能睡的。”妈妈敲了敲他脑壳，嘱咐早点睡觉，客厅的爸爸远远喊道：“全班？我看是全校。”

迷迷糊糊地王飞揉揉眼睛，把妈妈推搡出去。

“全校那么多人，我怎么可能......”

滴的一声，桌子上的电脑屏幕亮了，一通操作，王飞冲进学校贴吧。

今天的贴吧有些热闹，热的快开锅了，热量全部集中在新校规上。

“不让吃不让喝，是让人空活？”

“新修的操场，不让人走，那修它干嘛？”

“熄灯不让上厕所，膀胱憋炸算谁的！”

......

王飞刷着一条条的留言，像看迅猛上涨的股票K线图一样，眼珠子瞪得和铜钱一样圆。

“同学们大家晚上好，鉴于学校不合理规定，我决定成立校外资源运送部，可以帮助大家运输校外资源，吃的喝的，看的听的，只要你想，我就能给你带进学校。”

一排小字出现在长长的留言板中。

“真的假的？”

“nb！”

“23333！”

“大侠威武！！！”

“快说，快说，到底怎么收费的！”

王飞敲了一行字：‘每次劳务费只收取5个纸飞机’。

手停留片刻，又删除，重新编辑。

“本人承诺不收取费用，但希望大家团结起来，对抗死板学校，刻板校规！每个人只要叠一架纸飞机，在飞机上翅膀上注明自己想要什么，我们将在课间休息期间去班上收取，相信我，你并不孤单。”

王飞撇着嘴，满意度敲了回车，贴吧里只有零星几个回复。

“假的吧。”

“哪有这么好的事。”

也只有一个人私信问他。

“同学，你几班的，我明早来找你。”

“同学们，请记住我们的暗号，放飞梦想！”

又补了一行字，成不成只能看明天了，他关了电脑，一头倒在床上。

梦里，蓝色的星空下，每个人都坐在一架纸飞机上，飘啊飘......

第二天的清晨，王飞装好各种私货，在李想几人的掩护下冲进校园，班里的货顺利带完，就看今天学校能有多少收获了。

课间操放风时间，王飞拉着李想几人，站在最后一排，小声商议分工内容。

操刚结束，人群还没有散开，滋啦的刺耳声无缝衔接，喇叭声呵斥住大家。

“同学们，明天是学校的大日子，我希望咱们大家遵守校规，团结一心，别给学校拖后腿。”主人的声音一改往常的温柔，尖锐地能击碎一支杯子。“谁敢在这事上捣蛋，玩什么纸飞机的把戏，就是在毁自己前程，毁学校前程！就是对自己不负责任，对学校不负责任！”

纸飞机几个字像一根针扎进王飞耳朵，他愣在原地。

“飞哥，咋办？”

李想拿着班里收上来的飞机，同情地看着他。

王飞拿过一架飞机，冲出了教室。

大刘办公室的门缝里传出阵阵灰烟，人应该都在，又不知道在批那个同学呢。

王飞缓缓放下刚想敲门的手，转身离开，跑上楼，主任办公室的门口。

刚想敲门，里面传来了大刘的声音。

“主任，我觉得......”

“我不要你觉得！这是什么，是公然挑衅校规，是挑衅我！”主任的怒喊声轻松穿透了薄薄的木板门，“给我下去查，我倒要看看，谁敢给我扎刺，必须严惩。”

“主任，我就是觉得......”

椅子咯吱在地上滑动的声音。

“我告诉你，要是查不出来，我就换人，铁打营盘，流水学生，老师多的很，谁要不想干就早点说。”

一阵沉默，王飞手里紧紧捏着那架飞机，纸上已经被汗水打湿。

他下意识地将纸飞机背到身后，想要跑开。

“主任，我就觉得。“大刘没有在停顿，“孩子们正在青春期，操场不让走，楼道不让跑，这样下去，他们心理会出问题。”

“你懂什么！你就带他们三年，三年之后又不归你管！”主任发出一声不屑地笑声。“你靠什么活着？靠升学率！靠职称！亏你还是高材生呢。”

“可是......”

大刘还想说点什么，但被主任并没有给他机会。

“不用可是，干好自己的活，不想干我就换人，后面排队的人多的很。”

房间静的能听见烟头掉地后脚来回碾压的声音。

王飞捏着自己那个湿透的纸飞机走回了教室。

下午的课沉闷无聊，仿佛教室里的空气快被吸干一样。

“我说个事！”大刘赶着放学点走了进来，“明天很重要，你们都提起精神来。”

他盯着着王飞，重重咳嗽两声。

“尤其是某些同学。”

铃铃铃，放学声响起，班里人渐渐走完，大刘来到了王飞身边。

“明天很重要，别给自己找事。”

“老师，那我的处罚？”王飞默默拿出一沓飞机。

“够1000个了？”

“不够，还差些。”

“那你离自己梦想还差点呢。”大刘笑着拍拍王飞肩膀，刚走到门口，又补了一句，“垃圾桶必须干净！”

王飞看着手里的纸飞机，透过窗户上的铁栏杆，看向夕阳下的操场。

晚上的贴吧更热闹了，尤其是私信区，99＋的红色提示。

“人呢！我可是撕了书叠的飞机！”

“兄弟，你是怂了吗？”

“骗子！”

......

看着一条条信息，没了昨晚的意气风发，今晚的他像打了霜的茄子，不知如何是好。

“你离自己梦想还差点。”

大刘的话在他脑子里重复徘徊。

他似乎想到什么，认真在键盘上敲了起来，噼里啪啦的键盘声，像一首属于青春期的乐曲，自由欢快。

第二天的学校格外喜庆，大门口没了学生会的查岗哨，操场没了隔离护栏，甚至，连教学楼里的公告板上，也删掉了红黑榜，只剩下‘活力校园，放飞梦想’几个大红字。

今天的课间操直接取消，主任要陪着领导视察操场。

大刘的办公室里，王飞抱着一沓纸飞机低着头。

“老师，对不起，我知道错了，真的就这么多。”

大刘噗嗤笑了。

“知错就好，回去吧。”

“您不要？”

“这是你的梦想，不是我的，我要他干嘛！”

王飞愣了下，低头鞠躬，抱着飞机转身离开。

“哦，对了！垃圾桶里不能有垃圾！”

大刘特意交代了一句。

早上的阳光格外温柔，照的教室暖暖的，大家都趴在窗台上，看着一群黑西装来校园里散步，仿佛这是他们校园一般。

王飞冲到窗户口，手里还拿着一个纸飞机，上面大大写着梦想两个字，找好位置就要往外扔。

“你疯了！”小刘一把拉住他，害怕的呼吸有些急促。

“那怎么办？扔垃圾桶里？”

王飞问道。

“那也不能扔外面呀，主任怎么说的呀？”

“你没看门口那几个大字？放飞梦想吗？”

小刘支支吾吾不知道说什么。

“我要放飞我的梦想了，你们自己看吧。”说吧，扔出来自己的飞机，阳光下，飞机折射出七彩的颜色，在空中舞动，起伏，向着前方飞去。

忽然，后面又出现一架，不知道是从什么方向飞来的。

紧接着，又是一架，是一架彩色飞机，阳光下更显得格外绚丽。

“我也来！”

李想拿起一个飞机，也扔了出去，飞机上写着：‘面包！烤肠！’

像是潘多拉的魔盒被打开，教学楼里飞出了成片成片的飞机，像冬日的雪花，阳光中闪耀着光彩，漫天飞向操场。

“主任，这是？”

主任急忙咳嗽两声，推了推自己金边眼眶。

“领导，这我们学校特色，学生们独特的欢迎方式。”

又是一阵干咳......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