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和他
那些年,山里的日子如同清晨的薄雾,静谧而缓慢。群山沉默着,见证着村庄一代代人的生老病死,像无声的旁观者。
她是外乡来的姑娘,眉眼仿若山间晨曦般柔和,带着淡淡的安静与疏离。村里人多以异样的目光打量她,只因先天就患有间歇性癫痫。而她与人相处并不争辩,也不解释,总是低垂着眉眼,像秋日的一片落叶,沉默地飘落在地,又如一缕晨雾,轻柔的仿佛随时都会消散,清冷的气息透着一丝疏离,仿若与这世间烟火无关。
听邻居说,病发时,她会半夜疯狂的呼喊,挣扎,六亲不认。
她成亲了,嫁给了村里的他。他是个放牛娃,老实憨厚,每天不多的话语中半数以上都是说与了老牛。那是一个闷热的夏日,在供销社门口,他看到了她。他明白,生活的轨迹出现了偏转,就好像阳光在他的每一寸肌肤上投下刺眼光斑而形成的均匀古铜色一样,她瞬间填满了他心底的每一个角落。
婚后的日子如同缓缓流淌的溪水,他放牛种地,她在家里做豆腐。偶尔传来她撕心裂肺的吼叫,划破寂静村庄。
有一天傍晚,他回到家,屋内一片寂静,炉灶冷清,一盏灯都未点燃。他心底涌上一股寒意,她不在家。傍晚光线渐暗,他在小路上奔跑,呼喊声回荡在村里的小路上,无人回应。跑到村口时,几位闲聊大娘说,有人在邻村井边瞧见了她。他扭头就继续跑。
蜿蜒的山路在傍晚显得格外漫长。月色已经开始洒落,树影斑驳。他粗喘着,终于在远处看到井边的情景。
几个孩子围成一圈,笑声刺耳,声声尖锐刺破入夜的静谧。她在中间蜷缩着,双臂环抱膝盖,像一只被雨打湿的小兽。那些孩子的嘲弄犹如狂风,将她笼罩在一种无助的孤立中。
他愤怒的驱散掉一群孩童,才看清她眼神茫然,脸上还有未干泪痕,仿佛被剥夺了意识。他心疼的将她拥入怀中,而她却猛然推开他,神色慌张,已然不认得他,嘴里一直在念叨“我要回家,他还在等我,他在等我”。
他的眼泪再也止不住,他明白,在这一天,他终于走进了她的心里。
夜色深沉,山风将清凉送入寂静山间。山间,她的脚步轻浅,仿佛随时会被风吹散。他,牵着她的手,一前一后的走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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