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棵栾树的一年四季

任何生灵，穷其一生，都会有一个年轮。

食堂一侧是一个等候通勤车的停车点，沿着对面建筑物的墙檐，是一排栾树。由于在此候车的机会比较多，于是萌发了一个想法，就是以以最头上的一棵栾树作为观察对象，把它在一年四季中的形貌特征记录下来。

2月初是二十四节气意义上的“立春”，进入早春二月。到了2月28日，元宵节也过完了，二月兰——也就是“诸葛菜”——已经开花，报“春信”的腊梅、红梅、绿梅等依然在怒放，作为新春“第一花”的迎春花也在河岸边悄然绽放。然而，这棵栾树似乎依然处于休眠状态——与水杉、梧桐等许多树种一样——主干和绵密的细枝处于赤裸的状态。

图1：拍摄于2月28日

我们习惯于说3月份是“阳春三月”。这个时候的上海，作为市花的白玉兰，还有早樱、桃花、海棠、樱桃、紫叶李、油菜花等一大波花儿在大地回春之后苏醒，白玉兰、紫玉兰更是光彩夺目，开着五颜六色的花儿，令人目不暇接。到了4月初，如雪似瀑的晚樱也陆续登场，杜鹃花儿也是满目可见。驻足于这棵栾树下，如果视力不佳，几乎没有发觉它在暮春时节姗姗来迟的萌动。4月8日那一天，凑近后瞪大眼睛才发觉树梢处有嫩芽在吐露，原来它对春的感应是如此迟钝。

图2：拍摄于4月8日

离上一次邂逅这棵栾树，不过是短短的十几天——也就是4月22日——再次光临此处，栾树完全是另外一副模样。这个时候的栾树，已经披上了绿装。俗话说“人靠衣装马靠鞍”，树也如此，许多落叶的乔木、小乔木抑或灌木，在叶片完全脱落后不仅有一种苍凉感，了无生趣，而且还显出几分粗鄙，但披上绿装后简直是焕然一新。披上绿装后的栾树生机勃勃，乍一看，也显得英姿勃发。也许是日渐升高的气温和丰沛的雨水，使其在短期内得到了充分的滋养，才会有如此快速的“旧貌换新颜”。

图3：拍摄于4月22日

一晃又是一个多月，时间来到5月29日，这时已经进入二十四节气意义上的夏天。这一天，阳光明媚，在蓝天白云下的栾树枝繁叶茂，绿树葱茏，苍翠欲滴。栾树之美，初见端倪。

图4：拍摄于5月29日

漫长的夏日中，这棵栾树依然是绿意盎然。今年的8月上旬，就是二十四节气意义上的“立秋”了，进入秋天的栾树可以说是一年中最美的时段，也是最吸睛的。8月30日，同样是一个晴好的日子，只见这棵栾树的枝头抽出了一抹抹的金黄，这是花儿在绽放。

图5：拍摄于8月30日

图6：拍摄于8月30日

立秋之后，我明显加大了观赏栾树的频率，生怕错失它美轮美奂的每一个 瞬间。实际上，这个时候沪上的公园中、小区里、马路边，到处都是栾花在恣意地绽放。观赏栾树，远眺时的视觉效果更佳，掩映在绿荫中一丛丛、一团团金黄，令人心旷神怡。所到之处，栾树染色拉开了为期几个月的各种树木变色的序幕，随后红枫、黄金树、鸡爪槭、枫香树、银杏、红叶李、红花檵木、无患子、乌桕、水杉、池杉、榉树、榆树等众多树种次第登场，层林尽染，把秋天书写得如诗如画，而充当“急先锋”的便是栾树。不过，就这棵树而言，它似乎比别处的栾树都要“慢半拍”。

图7：拍摄于9月13日

图8：拍摄于9月13日

栾树开花之后，几乎每隔十天半个月就会呈现出一个新的样貌。9月底，和中旬看见的样貌似乎迥然不同。不同之处在于，原先的金黄被黄中带红的颜色取代。一时间，栾树上绿红黄相间，如同一个小丫头梳了一条彩色辫子，或者说挑染了头发。这种异样，是因为栾树结果了。

图9：拍摄于9月30日

图10：拍摄于9月30日

11月上旬是二十四节气意义上的“立冬”。光阴似箭，日月如梭，转眼就是11月中旬了。金黄不复见，红色亦不复见，栾树再次回归绿色。不过，这个时候的绿色似乎没有春夏之交的翠绿。这时的栾树，在展现它最美的时刻后，如同其他许多植物那样，进入一个衰退期。

图11：拍摄于11月18日

进入12月初，温度在螺旋式下降，满树的绿叶变得肉眼可见的稀疏阶段，仿佛一个中年油腻大叔的头发的不断脱落。回想四月初才见嫩芽，却在晚秋初冬加速度地落叶，也许它在这样的温度下生长受阻。

图12：拍摄于12月4日

12月30日，名副其实的冬天了，落叶殆尽，越是靠上的部位，叶片越少，乃至于顶部已是片叶无存。无可奈何花落去，同样无可奈何叶无存。寒来暑往，四季更替，周而复始，这棵栾树也走到了它一年中的尽头。经过长达三个月的再休眠，待到万象更新，再去领略它的风采。

图13: 拍摄于12月30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