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 文 泰 用 正 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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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魏末代皇帝孝武帝元修既暴虐残忍,又荒淫无道,被太师高欢发兵攻打,元修遗弃群臣、逃离京城洛阳,关西大行台宇文泰将逃难的元修迎进长安,然而宇文泰对元修这个荒唐皇帝怎么看都觉得不顺眼,尤其是元修与三个堂妹的乱伦关系,令宇文泰十分不舒服。宇文泰下令杀死了与元修乱伦的堂妹元明月,引发元修的愤怒,元修不是借故大发脾气,就是弯弓射箭宣泄怒火。宇文泰深感事态严重,再三权衡后,决定除掉这个放荡无德且心狠手辣的皇帝,于是令人送毒酒将其杀死。东边,高欢已立年仅十一岁的元善见为皇帝,并迁都邺城,高欢任丞相、独揽军政大权。宇文泰欲反其道而行之,遂立孝武帝元修的堂兄元宝炬为帝,宇文泰自任丞相。从此,北魏正式分裂为东、西二魏。

拥立新皇帝后,面对内忧外患的局面,宇文泰求贤寻才之心更加迫切。一次,宇文泰与尚书仆射周惠达讨论问题,周惠达对答不出,请求回去与下属商议后再回答。周惠达回去与下属商议后,呈送上来的处理方案令宇文泰连连称善,一问周惠达,得知是行台郎中苏绰拟订的方案,宇文泰大喜,随即将苏绰提升为著作佐郎。

这一天,宇文泰带领一群公卿大臣去昆明池赏鱼。宇文泰一马当先,群臣依次跟随,走到仓池,宇文泰询问这是什么地方,一时无人能回答。

“禀丞相,此乃西汉未央宫的仓池。”此时,一个声音从人群的尾部传来。

宇文泰扭头望去,答话的正是苏绰。宇文泰向苏绰投以微笑,并说道:“苏著作博闻强记,可知其中有何故事?”

“池中有一小岛,名为渐台,新朝皇帝王莽就死在这里。”苏绰再次做答,他虽没有抬眼直视宇文泰,但分明感觉到众同僚在不经意间已散开一条通道,供他与丞相直接面对。

“王莽代汉,然而却身败名裂。”宇文泰显然来了兴趣,于是挥手招苏绰道,“来,上前来。说说王莽夺权的成败得失。”

苏绰双腿轻夹,坐骑昂首扬蹄穿过群臣羡慕的目光,悠然与丞相坐骑齐头并进。

“王莽简朴而不能惜民、礼贤而不知用人、勤学而不通事理、尚名而不懂树德,政基未稳就急行改制,国力不强仍征伐四方…”苏绰已经没有了开始的拘谨,神采奕奕地侃侃而谈。

宇文泰听得入神,竟忘了来昆明池的目的,与苏绰并马到池边后又绕回。返回后,宇文泰又将苏绰留在家中,继续向他询问治国之道。

“你说,王莽败在不会用能人,不懂敦民风?”躺在床上的宇文泰问道。

“治国之道,无外乎儒道法术,儒家崇礼教、重教化百姓,法家讲权术、行严惩重奖,王莽称帝既不能用人,又不知教民,岂有不败之理?”坐在床边的苏绰讲得语直意坚。

“如何用人?”宇文泰有些慵懒地问。

“用能人,立德人。”苏绰笃定地答。

“何为能人?何为德人?”宇文泰又追问了一句。

“能人即能成大事之人,德人即德服天下之人。能人不必有德,德人不必有能。”苏绰再答。

“能人不必有德?德人不必有能?”宇文泰坐起身咂摸道。

“无德的能人可用来办事,无能的德人可用于教化。”苏绰继续说。

“无德不是会伤风气?无能不是会败大事吗?”宇文泰挺直身体问。

“对无德能人用而不尊,对无能德人尊而不用。”苏绰的话如有魔力,将宇文泰吸引靠近过来。

宇文泰不由自主地整理好衣冠,正襟危坐地诚恳说道:“请先生赐教!”

苏绰于是详尽地讲解了儒家的主张,法家的权术,着重谈到如何用人,尤其对有才无德的人,怎样做到先用后除、正反两手操控,话题也由古至今,谈论起当下时局,品评朝中人物。苏绰毫无顾忌地指出,元宝炬皇帝的从祖父元仲景是个无德无能之人,溺爱与人通奸的小妾,不能自拔,当杀一儆百;苏绰也极力推崇车骑大将军王罴,说他是可尊可用的德才兼备之人。宇文泰和苏绰二人相谈甚欢,直至第二天凌晨,还意犹未尽。

早朝时,宇文泰指着元仲景斥责道:“你贵为皇戚、身为朝臣,却怂恿小妾图谋杀害结发妻子,我看你不配做亲王,也不配当大臣。”

元仲景一脸惊愕地看着这位真正掌握朝廷大权的丞相,心跳急剧加速,然而宇文泰犀利的目光,迫使他不再敢正视。元仲景低下头,垂下眼,用余光斜寻坐在皇帝宝座上的人。

“丞相,顺阳王何事惹怒了您?”高坐在皇帝宝座上的西魏文帝元宝炬欠身问。

“此人不修臣德,纳叛贼尔朱天光之妻也列氏为妾;不顾廉耻,溺爱妓女出身又与人通奸的也列氏;不守夫道,竟欲加害元配正妻。此等鲜廉寡耻之人,当斩!”此言一出,满殿皆惊,皇帝与各朝臣一样,都惊讶地看着显示出正气凛然之态的宇文泰。元仲景更是被吓得面色苍白。

“丞相息怒,从祖元仲景尚是初犯,且并未杀死正妻,罪不致死。”还是皇帝打破了死寂的局面。文帝元宝炬深知自己的皇位是如何而来、孝武帝元修是为何被毒杀,他忌惮宇文泰,但又不甘心被这个权臣轻易摆布,宇文泰今天能拿顺阳王开刀,明天就会消灭更多皇族势力,为巩固自己的皇位,元宝炬感到必须保下元仲景。

“既然皇上已开尊口,就免元仲景一死。”

宇文泰如此轻易地做出让步,令文帝大感意外,赶紧呵斥元仲景道:“还不跪谢丞相不杀之恩!”

已经双腿颤抖的元仲景扑通跪地,捣头如蒜,哭叫道:“谢皇上开恩!谢丞相不杀之恩!”

“但是,”宇文泰这“但是”一出口,元仲景顿时止哭、趴伏在地,一动不敢动,皇帝元宝炬的心也提了上来,只听得宇文泰说,“死罪可免,活罪难逃,应该责罚二十棍,以示惩戒。”

元宝炬皇帝听完,心里长舒了一口气,旋即坐直身体大声喝道:“对,二十棍太少,拖出去重打五十棍!”

趴跪在地上的元仲景身体抖了一下,一颗汗珠从额头流了下来,然而僵直的躯干明显松驰下来了。两个宫廷卫兵将元仲景架了出去。

“启禀皇上,元仲景失德无道,臣以为应褫夺其爵位和官职。”一个洪亮的声音又在大殿中炸响。

皇帝元宝炬的心又一紧,一看,启奏的是车骑大将军王罴,这个彪形大汉、孔武虎将,是皇帝元宝炬绝对不敢小觑的人物。皇帝瞥了一眼丞相宇文泰,未见其有任何表情。其实,元宝炬正好错过了宇文泰刚刚才收起的狡黠微笑。于是,皇帝元宝炬稳了稳神说:“王将军,对顺阳王已做处罚了,况且他是被那个小婊子迷惑了。”

“陛下,”皇帝元宝炬的话还没说完,尚书仆射周惠达又出班上奏,“元仲景如此不顾大臣体面,损伤朝廷颜面,着实德不配位。”

“臣奏请罢黜元仲景本兼各职。”车骑将军、陇右行台左仆射李虎跟奏道。

“臣附议。”

“请皇上定夺。”

“请圣裁。”

又有几位大臣请求皇帝元宝炬罢免元仲景。皇帝元宝炬被众大臣的奏请堵住了胸口,他不敢否决他们的请求,又不情愿被他们牵着鼻子走,而丞相宇文泰此时却一副超然事外的样子,皇帝元宝炬摸不透这个权臣的心中到底如何打算,他试探地说:“我看,就夺了他顺阳王的爵位吧?”

说完,皇帝元宝炬看向丞相宇文泰。宇文泰脸上仍毫无表情,其他大臣也沉默不语。正在大殿内气氛逐渐凝结之时,元仲景被拖了进来。趴在地上的元仲景,尚未察觉大殿内的怪异气氛,哭丧着谢恩道:“谢皇帝龙恩!”

“皇上,此等无耻之徒,岂配皇族贵胄之身,岂能身居高官之位!”一声炸雷,打破了大殿内的凝固,王罴一向看不贯无德无才又养尊处优的皇亲国戚们,见元仲景一副狗熊样子,就怒火上涌,忍不住厉声禀奏道。

“对,你们这些皇亲国戚,要懂得维护皇家的尊严,皇上不指望你们效命沙场、建功立业,但你们要做仁义道德的楷模,为皇上广收人心。”宇文泰不想看到王罴与皇帝发生冲突,也不想让皇帝元宝炬无台阶可下,于是赶紧打断王罴的话说,并扫视着大殿内的皇族高官。这些安富尊荣、外强中干的皇亲国戚,被宇文泰的目光压得抬不起头来。

“元仲景,皇上诏令褫夺你顺阳王爵位,你还有何话可讲?”宇文泰又转向趴在地上、不敢动弹的元仲景,怒斥道。

“臣、臣,领旨。”元仲景含糊其声地回话。

宇文泰明面上是维护皇帝权威,实际上是消弱皇帝权力的说辞,令皇帝元宝炬心中极为不快,但又不便发作,也不敢表露,好在宇文泰并没有要求撤除元仲景的尚书右仆射职务,皇帝于是把心中之火撒在元仲景身上,怒斥道:“还不滚!滚回去把那个臭婊子给宰了。”

“皇、皇上,臣、臣的爱…,不,贱妾…”元仲景像似被人猛踹了一脚已皮开肉绽的屁股,顿感钻心的疼,支起头,哀求地看着皇帝,吞吞吐吐地说。

“滚!”皇帝元宝炬看着元仲景一副死不争气的样子,怒火噌地一下顶上脑门,大吼道。

廷卫们迅速将元仲景拖了出去。

在家里,元仲景趴在床上唉声叹气,并非为皮肉之苦,而是心疼宠妾,他如何舍得杀了她呀!思来想去,元仲景想到王罴,王罴耿直刚烈、心地善良,只要他肯为自己的爱妾说情,丞相宇文泰定能听从,皇上也就会放了自己的爱妾。想到此,元仲景马上派人将皇族中辈分极高的冯翊王、中书令元季海请到家中。

“冯翊王,小孙的贱妾也列氏命好苦!求叔曾祖救她一命。”元仲景边哀求,边挣扎地支起身子欲叩拜。

元季海连忙拦住他,扶他重新趴好,并叹息道:“唉,你为何去得罪宇文泰呢?”

“叔曾祖呀!小孙何敢得罪他啊!也不知他为何拿我开刀?”元仲景一肚子委屈地说。

“如果不是单独冲你来的,那么就是冲着我们皇亲国戚来的。”元季海悄声说。

“是呀,他把我们这些在朝中做官的皇亲一一打压下去,皇帝就被他架空了。”元仲景此时也想到了拱卫皇权。

“皇上惩罚你,也是违心的。”元季海叹息道。

“是呀,可怜我的也列氏,她太冤了!叔曾祖,您可要救救她啊!”元仲景抓住时机,立即哀求元季海搭救自己的爱妾。

“我如何救得了她?”元季海显得有些无奈地说。

“去求王罴,他人虽耿直,但心地善良。”

“求王将军?”

“是,求王大将军。叔曾祖不是与他共同坚守过荆州吗?”

“那三年真艰苦,梁朝军队将我们团团围住,还决水灌城,我们几乎弹尽粮绝,好在主帅王罴总是身先士卒,并能与将士们同甘共苦,以稀粥充饥。他打仗还特别勇猛,出战时从不披铠甲,常高呼‘上天佑国,敌箭定不中我!’。梁军一半是被将士们打退的,一半是被王将军的气势吓跑的。”元季海虽不尚勇,但对王罴的勇猛还是十分佩服。

“叔曾祖与王将军同生共死三年,您去求他,他一定能答应。”元仲景似乎抓住了救命稻草。

看着元仲景的可怜样,元季海犹豫再三,还是答应了他的恳求。

见冯翊王元季海来访,王罴热情地将他请进家,让上座,并要亲自动手为他削苹果。

“岂敢,岂敢!老夫自己来。”元季海连忙去接王罴手中的苹果和刀。

王罴见元季海一脸真诚,也就不再推让,将苹果和刀递给元季海,接着说:“老王爷光临寒舍,有何贵干?”

元季海边削苹果,边小心翼翼地说:“皇上对元仲景的处罚是否太重了?”

说话时,元季海的眼睛紧盯着苹果和刀,借以回避王罴的目光。

“不重,他咎由自取。”王罴回答得很干脆。

“可他的小妾也列氏罪不致死呀!”元季海的声音稍微提高了一点,手上的劲却加大了不少。

王罴盯着元季海刀削落地的厚厚果皮,已心生厌恶,再听元季海为元仲景的小妾说情,心中已是非常憎恨,他突然弯腰拾起地上的苹果皮,放进嘴里,嘎吱嘎吱地咀嚼。

元季海被王罴突然的举动惊得目瞪口呆,不知所措地看着王罴阴沉的脸,那咬嚼的声音,好似出自有人用木片狠刮自己的脸;元季海感到脸颊火烫,结结巴巴地说:“王、王将军,这、这是为、为何?”

王罴猛地站起身道:“王爷不知百姓的饥苦吗?天下有几人能吃得起苹果?做王爷就该如此糟蹋美食吗?当了王爷还不知足,竟然沉迷于女色而不知改悔。”

王罴毫不留情面的话,令元季海十分懊悔,心想真不该来为元仲景说情,他讪讪地拿着尚削了一半的苹果起身说:“将军教训得是,教训得是,老夫带回去认真削。”

王罴也不再搭话,只是沉着脸目送元季海离开。

五天后,早朝罢,皇帝元宝炬将冯翊王元季海单独留下。

“冯翊王,元仲景曾托你去王罴府上为他的小妾说情?”皇帝元宝炬轻声问。

“禀皇上,元仲景是托过微臣。”元季海如实回答。

“没说成?”元宝炬又问。

“禀皇上,没有说成。”元季海再如实回答。

“元仲景将他的小妾杀了?”元宝炬似乎问得很随意。

“听说,是杀了。”元季海的回答听起来好像很肯定。

“你被王罴羞辱了?”元宝炬加重了语气。

“微臣无能。”元季海低下头回答。

“什么无能?是他们欺人太甚!”皇帝元宝炬发恨道。

“皇上…”元季海不知说什么好,只是哀怨地叫了一声“皇上”。

“他王罴不是吃不起苹果吗?寡人就赐给他几个。”皇帝愤恨地说,“来人,挑几个快烂了的苹果赏给王罴。”

内使端着一盘苹果来到王罴家赏赐给他,王罴拜谢后,留内使在家吃饭。可是,王罴家的饭菜太一般,内使吃也不是,走也不是,只能硬着头皮吞咽。内使嫌薄饼的边缘太硬太厚,撕去边缘只吃中间松软的饼瓤。

王罴见此发怒道:“一张薄饼要耗费多少百姓的劳力?你不劳而获,还生嫌弃,恐怕是不饿。”随即命人将饭菜撤走。

不久,东魏丞相高欢率领大军进犯西魏,华州是西魏抵挡东魏进攻的要冲,在派哪员大将去镇守华州的问题上,西魏皇帝元宝炬与丞相宇文泰发生了争执。

“王罴过于粗鄙,不能担此重任。”皇帝在重大国事上,竟出言否定自己的意见,令丞相宇文泰很感意外,好在屋内只有自己和皇帝二人。

“皇上,王罴将军勇冠三军、爱兵如子,又身经百战,完全能胜此重任。”宇文泰耐着性子说。

“斛斯椿将军历经的战斗更多,我看他更合适。”元宝炬虽不敢拿皇帝的身份来压宇文泰,但丝毫不肯让步。

“斛斯椿是高欢手下的败将,气势上矮高欢一截,而且斛斯椿是常叛将军,皇上不怕他临阵叛降吗?”宇文泰加重语气说。

“那、那,广陵王、中军大都督元欣,德高望重,能担此重任。”元宝炬皇帝心里虽然有点发慌,但仍旧嘴硬。

“元太宰虽是德高望重,但他喜好经营产业、倾心栽培果树,岂有志于疆场厮杀?”宇文泰盯着皇帝的眼睛问。

元宝炬皇帝下意识地躲开丞相宇文泰逼视的目光,嘴里嘟囔道:“李虎将军也行,独孤信将军也行,为什么一定要是王罴呢?”

宇文泰凝视了皇帝良久,似乎明白了元宝炬为何坚决反对委派王罴担任华州主帅,于是说:“好吧,明天早朝时,我会让皇上知道为什么要由王罴担此重任。”

翌日早朝,不待群臣完全列班站好,皇帝元宝炬抢先发话:“高欢来犯,哪位将军愿往华州镇守?”

“臣愿往。”只见车骑大将军李虎出班禀奏。

“李将军先别着急,此事稍后再议。”宇文泰立即叫停,然后示意已升任为著作郞的苏绰。

苏绰会意,立刻出班唱道:“微臣有事启奏。”

皇帝元宝炬已看清,这是丞相宇文泰的安排,因此无奈地说:“讲。”

“禀报陛下,尚书右仆射元仲景违抗圣旨,对陛下阳奉阴违,以一婢女顶替小妾也列氏处死,却将也列氏藏匿了起来。”苏绰的禀报令皇帝元宝炬吃惊不小。

“你说什么?”元宝炬一时没有反应过来,他转眼看向元季海问,“冯翊王,你不是说元仲景已将小妾杀了吗?”

元季海被问,心中一紧,赶忙回话说:“禀皇上,微臣并没有亲眼所见,也只是听说。”

“什么?你没有亲眼所见?你竟敢糊弄朕?元仲景胆敢欺骗朕吗?”元宝炬越说越来气。

“皇上,元仲景敢不敢欺骗您,传他上殿,一问便知。”宇文泰此时又发话了。

元宝炬皇帝心情复杂地看了一眼丞相宇文泰,然后大声下令道:“广陵王,去把元仲景给朕押过来。”

元欣应声向大殿外走去。

“叛贼高欢来犯,貌似气势汹汹,但实则色厉内茬。”元欣还没走出大殿,宇文泰却又说起东魏进犯的事,皇帝和众大臣都有点跟不上了,“高欢统率的大军表面看去兵强马壮,却内藏危机。李将军,你说是不是?”宇文泰把问题抛给李虎。

李虎赶忙振作精神说:“丞相说得是,高欢疑心重,对部下常使阴招、耍手段,上下已生嫌隙。”

“对付这样的统帅,这样的军队,该怎么办?大家不妨想一想,议一议。”宇文泰又向在场的众人提出问题。

众大臣有的低头沉思,有的相互交流。高坐在上的皇帝元宝炬似乎成了局外人,他实在搞不清楚宇文泰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正当大家思考、议论之时,广陵王元欣将称病不上朝的元仲景押了进来。

一见元仲景,被冷落多时的皇帝元宝炬立即大声喝道:“元仲景,你胆敢欺骗朕!你将那个贱人藏哪了?”

从元欣那里得知皇上传唤自己是为了也列氏的事情后,元仲景的心里就一直在打鼓,一路上都在绞尽脑汁想应对的办法,被皇帝一吼,元仲景的双腿顿时一软,扑通跪地,拼命磕头,嘴里颤声道:“臣该死,臣该死,皇上饶命!皇上饶命!”

元仲景的认罪,反到让皇帝元宝炬不知如何是好。

“启禀陛下,”这时只见苏绰又出班上奏,“逆贼高欢的世子高澄,与高欢的爱妃郑大车私通,高欢得知后,为维护自家颜面,竟杀死了举报的婢女,将事情隐瞒下来。但纸终究包不住火,高欢父子共妻,已被天下人背后讥讽耻笑。”

听完苏绰的大段陈述,在场的君臣们似乎都明白了点什么。

“高欢父子寡廉耻,滥杀无辜,天地不容,人神共愤,人人得而诛之!本朝绝不容忍有这样无廉耻之徒!”宇文泰慷慨激昂地说。

“对,绝不允许!”

“绝不容忍!”

“将元仲景宰了!”

……

大殿里,顿时群情激愤。

“元仲景曾腆着脸请人去王罴将军家,为其小妾求情,被王将军严辞拒绝。王将军一身正气,浩气凛然,定能灭高欢之志,夺敌军之气。由王将军镇守华州,万无一失!”宇文泰见气氛已点燃,不失时机地慷慨陈词。

至此,皇帝元宝炬这才看明白了今天丞相宇文泰在朝堂之上导演的好戏,但他也不得不承认宇文泰丞相说得在理,心中暗自佩服丞相老谋深算且手段高明,选派王罴将军去对抗高欢的决策确实英明,于是,元宝炬端起皇帝的架势,大声颁发谕旨:“晋升车骑大将军王罴为骠骑大将军、御敌大都督,加封侍中,兼任华州刺史,统领三军守卫华州,抗击高欢逆贼侵犯。”皇帝元宝炬的声音听起来很大,却显得底气不足。

“好!”皇帝元宝炬的话音刚落,丞相宇文泰就大声叫好,并高声号令:“王罴大都督!”

“未将在!”王罴一声应答,声如洪钟,大殿为之振奋。

“圣旨已下,你即刻赶赴华州,不得有误!”宇文泰的声音同样洪亮。

“遵旨!”

“王罴大都督!”宇文泰再发命令,“将元仲景拖出去斩杀,祭我军旗!”

“遵令!”

王罴单手拎起已昏死过去的元仲景,健步向外走去。大殿里一片庄重肃穆。

高欢带领大军进攻到华州城下,欲劝王罴投降,被王罴一句“此城乃我王罴之坟墓,生死即在此地,想死的就上来!”的豪言壮语,所镇摄住,竟未敢攻城,退兵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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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感冒的梵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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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源:TechF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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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HE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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