铭刻（二十五）

“我的家里情况比较复杂，可以说我就是多余的那个人，从小无论是什么东西，都是我弟弟先得到，然后等他不要了之后才会到我手上。我妈是个很强势的人，家里基本上所有的事情都听她的，老徐这个人是个典型的窝囊性格，没心没肺的，被我妈管得死死的。”

“其实以前我们家的生活还过得去，老徐在大饭店里掌厨，虽说不能大富大贵，但是养活我们一大家绰绰有余。可是在我上初中那会，老徐被几个狐朋狗友带着染上了赌博的坏习惯。也就是从那时候开始，我们家的经济情况一落千丈。老徐在家里更抬不起头来。”

“就因为他赌钱，不知道挨了我妈多少骂，可是他一直都死性不改，一有机会就偷偷出去玩上几把。要不是我妈在苦苦支撑这个家，估计早就散了。这一点我是佩服她的。”

“也正因为如此，家里所有的事都得听她的，而她一心只想着我弟弟，所以后来在老徐输掉了学费之后，我便早早辍学出来谋生了。不仅要养活自己，还要负担弟弟的生活费。就连现在他快结婚了，彩礼钱还要问我要。我是真的觉得累，可那毕竟是我的家，我也只能苦苦支撑着。有时候我觉得这个世界上或许真的没有人爱我，我就是个多余的人。”

在我讲述过往的时候，我的脸上满是苦涩的笑容。端木青坐在一旁静静地听着，没有出言打断。我们的手还是紧紧握在一起。或许在此刻来说，我们都是因为家庭原因而感到失落的两个人，互相舔舐着伤口。

“你有没有想过换一种生活方式，去到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开始属于自己的人生？”

端木青的眸子忽然亮了起来，在烛光的照射下显得格外亮眼。她忽然问出了这个我从来未曾想过的问题。

“可是就凭我现在的条件，又能去哪儿呢？”

我自嘲地笑了笑，有些不置可否。

“可以去国外啊，你有没有想过去国外生活，离这些让你烦恼的事情远远地，那样就不会再让这些烦心事困扰了。你也可以开始自己全新的生活。如果你愿意的话，在这件事情过去之后，我可以帮你搞定护照和其他的手续问题，一起离开这里。”

我不知道她为什么会突然有这样的想法，但是看她认真的样子，或许早就有打算出国了。而我却不知道怎么接她的话，我从未想过有一天能出国，现实的条件也不可能让我产生这样的想法。这里有我曾经的一切，尽管它看上去那么不堪。

可我又不想驳了她的兴致，就轻轻点了点头。我想她这样的人在离开了这里一段时间之后或许会将我忘得干干净净，又怎么会想起来此时这个天方夜谭似的想法。

“如果有可能的话，也可以尝试一下。”

“那就这样说好了，等我摆脱现在的困境之后你就和我一起出国。”

端木青的脸上洋溢着一抹笑容，在摆脱了刚才那种萎靡的情绪之后，这才发现还握着我的手。她的脸上出现了一丝红晕，赶紧将手抽了出来，埋着头不敢再看我。

结束了谈话之后，我让她回到房间里休息。就在我准备在沙发上躺下的时候。端木青却抱着枕头站在客厅里。

“徐锐，里面太黑了，你能不能陪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