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梦演义152：栊翠庵迎来送往不清静，刘姥姥低三下四难尊重

红楼梦演义152：栊翠庵迎来送往不清静，刘姥姥低三下四难尊重

上一回讲到刘姥姥被当做篾片相公，遭王熙凤和鸳鸯戏耍，成贾府众人笑料，并在事后引起贾家人的讨论。

其实在藕香榭散席后，贾母还带刘姥姥去到栊翠庵，给妙玉添了不小的麻烦。

话说妙玉自被贾府下帖子请来后，便幽居于栊翠庵内修行。

元春省亲当天于栊翠庵礼佛，妙玉接待极为妥帖，元妃对她大为赞誉，贾府此后对妙玉也甚为礼敬。

不过妙玉身为出家人，自谓修行避世，从住进大观园后便不怎么与贾家人接触。

等众人都住进来后，大观园不免热闹起来，栊翠庵反而关闭门户，绝少与众人接触。

那李纨新进园子，又是家中主人，日后园中一应人事也得她多操心，便思与妙玉走动一二，也权做邻居交情。

谁想两次上门，均碰了一鼻子灰。妙玉待她很是冷淡。李纨虽知其人孤僻，到底不自在。自此便绝不与其来往。

园中众姐妹也都知妙玉性格，大多敬而远之。唯有宝玉偶有接触，与妙玉竟难得契合，略被青眼几分。其余者，也唯有钗黛才得说话。

妙玉到底是出家人，有这样脾性倒也无话可说，贾家上下便也见怪不怪。是以主客一时倒也相安无事。

不过，随着元春省亲结束，园子开放让众人居住，不免引起贾府众亲友勋贵们的兴趣。一时间，宾客纷至沓来，都想游览一下贵妃省亲别墅。

这些诰命夫人们，携家带口过来拜访，贾府势必要尽到地主之谊。贾母、王夫人一时间也是应酬不暇。

于是，众姐妹房中，以及栊翠庵不免偶有贾母带人光顾。

妙玉主持栊翠庵，是贾府家庙。贾母带人过来礼佛，势必不能像对待李纨姐妹们那样拒之门外，迎来送往虽让她不胜其烦，却也无可奈何。

好在贾府虽有骚扰，却不像那些个权贵欺人，到底落个宾主尽欢。妙玉偶有冷淡也都以她出家人该如此而不以为意。

是以她虽有寄人篱下迫不得已之感，到底还能忍耐。

只不过这一年来，就像宝钗说得“何曾饶过这园子”，贾府都知妙玉的性格，唯贾母并不顾及，高兴了便带人过来，妙玉也只得笑脸接待。

好在贾宝玉为减妙玉难处，便曾借机登门，告知贾母和贾府众人的日常喜好。

妙玉虽不屑顾及，她随侍的嬷嬷等人却记得，便常提醒她贾母不吃六安茶等一些规矩。

妙玉虽不置可否，到底每次贾母来时也不出错。

刘姥姥这次上门，费尽心思讨好贾母，老太太开心带她四处都逛逛。

原本不想去叨扰栊翠庵。可前儿才听了她讲的积德行善、观音送子的故事，便想着带去栊翠庵随喜，也让她回去宣扬宣扬。

毕竟这家里的庙宇，可不是谁家都有。贾府如今将神佛请在家中建筑寺庙供奉，可是诚心。

刘姥姥乡下人嘴实，回去宣传最能引来诚信不输。是以贾母便又带着她去到了栊翠庵。

妙玉一早便听说贾母又带人进园子了。嬷嬷们打听着这次客人不是权贵诰命，只是个打抽丰的婆子上门求“嗟来之食”。

妙玉对来人身份不好奇，但一听刘姥姥的来意便十分不欢喜。只说知道了，自去做功课。

她身边跟着的几人，都是她家自小伺候的嬷嬷和丫头。虽随她做了僧装，到底还是自己人。便提醒道：可是先准备着烧了水，免得一会儿老太太真上门了，再耽搁了时候。

虽这一月来不见过来，难保这次便不来。想着早做准备，也早打发了他们去，岂不是好？

妙玉听说便叹口气，放下手中的经书道：既如此，你们便定吧。他们常如此闹着，眼看着不清静，这里也是要站不住脚了！

果然，没过得一会儿，就听外面扣门声起，只听丫头声音说道：老太太过来了。

妙玉只得步下经床，出去门外迎候。

妙玉笑往里让，贾母道：“我们才都吃了酒肉，你这里头有菩萨，冲了罪过。我们这里坐坐，把你的好茶拿来，我们吃一杯就去了。”妙玉听了，忙去烹了茶来。宝玉留神看他是怎么行事。只见妙玉亲自捧了一个海棠花式雕漆填金云龙献寿的小茶盘，里面放一个成窑五彩小盖钟，捧与贾母。贾母道：“我不吃六安茶。”妙玉笑说：“知道。这是老君眉。”贾母接了，又问是什么水。妙玉笑回：“是旧年蠲的雨水。”贾母便吃了半盏，便笑着递与刘姥姥说：“你尝尝这个茶。”刘姥姥便一口吃尽，笑道：“好是好，就是淡些，再熬浓些更好了。”贾母众人都笑起来。然后众人都是一色官窑脱胎填白盖碗。

贾母几次三番骚扰这妙玉，其实也有一点私心。她早知这妙玉性格不容于世。李纨等人在大观园中不免受了她的“气”。

尽管贾家尊僧重道，妙玉又是当日下帖子请来的客卿，在元春省亲时表现极是出色。

但客卿也是客。贾母这一生见过形形色色的人多了。上至太后皇后，下至如今这刘姥姥，还真不“惧”她。

既是府中客人，就没有反客为主的怪事。难不成客大欺主，就让她为所欲为了么？

当日她就听说这妙玉在家乡玄墓蟠香寺中修行，因不容于当地权势才与师父进京。

因与邢夫人有一些关系，才辗转投入贾府门下。何以早前吃了亏，如今竟还不知改过。

是以贾母也有意打压一下妙玉的傲气，让她略知进退，才会一再上门骚扰不说，更是挑水挑茶的任由她伺候。

贾母自不是欺负她，只是教授一些人情世故罢了。对妙玉如此，对薛家更是如此。

尤其今日这刘姥姥上门，既然有借其贫教育子孙富贵不淫之意，便索性再借妙玉之傲，让这些晚辈见识寄人篱下的难处。

穷如刘姥姥固然不得已，傲如妙玉同样也得低头。

是以，贾母故意只喝了半杯茶，就递给了刘姥姥，也诚心借刘姥姥让妙玉体会一番那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的现实。

刘姥姥、妙玉都是客人，都要依附于主人？薛家又如何？其实这些何尝不也是做给薛宝钗看的。

妙玉虽不知道贾母那般心思，她笑脸伺候已是强颜欢笑。如今见那谄媚乞食的刘姥姥，竟也拿她的茶取笑，不免一时悲愤莫名。

妙玉并非嫌贫，却不喜刘姥姥这般丧志之人。可也知如今在贾府不得不虚与委蛇。一时间兔死狐悲，物伤其类，就将同样寄人篱下的林黛玉和薛宝钗一起拉着，去到里边喝那与众不同的体己茶。

正是：栊翠庵迎来送往不清静，刘姥姥低三下四难尊重。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以上故事或有虚构，根据《红楼梦》80回前故事线索整理、改编和推论。

文|君笺雅侃红楼

插图|清代画家孙温《绘全本红楼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