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儒林外史》217｜潘三已是匡超人的过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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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蒋慢慢提起来，说是前几天潘三哥在牢里再三跟自己讲到，听说匡超人回来了，想要见上一面“叙叙苦情”，不知匡先生意下如何？

匡超人下面这番话值得再三品读，先原文录下：“潘三哥是个豪杰。他不曾遇事时，会着我们，到酒店里坐坐，鸭子是一定两只；还有许多羊肉、猪肉、鸡、鱼。像这店里钱数一卖的菜，他都是不吃的。可惜而今受了累！本该竟到监里去看他一看，只是小弟而今比不得做诸生的时候。既替朝廷办事，就要照依着朝廷的赏罚。若到这样地方去看人，便是赏罚不明了。”

匡超人言下之意，首先潘三是个豪杰，上菜都是硬菜、而且一上就不止一份，其次自己现在不比当时做秀才，替朝廷办事就要赏罚分明，去牢里看他不合适。瞧瞧，他完全忘了自己跟着潘三干过啥，他现在竟然要赏罚分明了！

蒋刑房还是争辩了一句：“你又不是这城的官员，你只是看看旧朋友，有啥赏罚不分明的呢？”

匡超人又说：“二位先生，这话我不该说，因是知己面前不妨。潘三哥所做的这些事，便是我做地方官，我也是要访拿他的。如今倒反走进监去看他，难道说朝廷处分的他不是？这就不是做臣子的道理了。况且我在这里取结，院里、司里都知道的。如今设若走一走，传的上边知道，就是小弟一生官场之玷。这个如何行得！可好费你蒋先生的心，多拜上潘三哥，凡事心照。若小弟侥幸，这回去就得个肥美地方，到任一年半载，那时带几百银子来帮衬他，倒不值甚么。”

匡超人这番“知己话”，意图很明白：若是自己做官，也必须要抓潘三的，肯定不适合再去看他。真是厉害啊，搞得他跟潘三毫无关系一样，他倒不担心潘三供出自己来，让自己一无所有，这只能说匡超人毫无顾忌，毕竟那时没有摄像头，说不定他已经打定主意，即便潘三供出自己来，自己也坚决不认！匡超人还说自己正在官府开证明、担心探监会成“一生官场之玷”，可他当“枪手”已经是犯罪啊，因此他并非担心“一生官场之玷”，而是担心影响自己将来做官而已。至于说将来带几百两银子来帮衬潘三，那只能听听而已，到现在连老娘都没再见过，何况将来的潘三？

景兰江和蒋刑房见他这么说，也没法跟“先生”辩论，只好喝完酒散场。最后，还是蒋刑房到监里去回复了潘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