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亮不哭泣：那双温柔的手抹去了我的眼泪

我母亲是高中生，我外公是人民教师，我大舅，二舅，小姨都是大学生。

我外公是个非常重视知识教育的人，所以我母亲也不例外。

我父亲这边，爷爷只读了三年书，奶奶是个大字不识的文盲，且又是个“女子无才便是德”的思想顽顾者。四个姑妈有三个是半文盲，一个是文盲，我父亲读了五年书，二叔初二辍学，小叔只读到三年级。一大家子，我父亲算是有知识的人了。

那是1987年，人们生活才刚刚能够温饱。当得知母亲要把我和姐姐一起送去读书时，奶奶就站出来反对：“丫头片子，读什么书，读了也是嫁人！”

“姑娘家也要读书！将来嫁人了，也不会被夫家小瞧了去！”母亲说。

爷爷是个爱读书之人，苦于没钱读书。他的思想进步一些，他支持母亲的想法。

“女孩子还是读点书好，像你做睁眼瞎有什么用！”爷爷白了奶奶一眼，把嘴上的旱烟抖拿下，在地上敲了敲说。

有了爷爷的支持，我和姐姐终于背上母亲亲手缝的小书包上学了。

我们的幼儿园，其实只有一间教室，大班小班全在一起上课。

教室里整齐地排着几组桌子凳子，凳子少，有些座位没有凳子。

我们三人被安排在没有椅子的座位上 ，第一天上学，我们是站着上课的。

我记得，我们三姐弟站在教室第一组最后一排。每次老师来上课，看到我们站着，都会大声叫一声“后面的小朋友坐下。”

“老师，她们没凳了！”

同学们都笑了起来。

教室门口有一棵高大的树，开着黄色的大花朵。

下课后，我们就在那树下做游戏，那黄色的花朵散发着淡淡的清香，引来了蜜蜂“嗡嗡嗡”地飞来飞去，偶尔也有几只蝴蝶在花朵间逗留迷恋。

也许是为了缓解小朋友们第一次离家的紧张和不安，班主任梁老师带我们玩起了“老鹰捉小鸡”的游戏。一个大男孩子当老鹰，梁老师当母鸡张开“翅膀”保护我们这群“幼鸡仔”。

那时候，我比较瘦小，跑得也慢慢，经过紧张又刺击的几个回合，我不幸被“老鹰”抓到了。不知是真害怕还是不懂这游戏规则，我竟然哭了起来。全班的小朋友大朋友都笑了。

梁老师连忙散了游戏，走到我身边蹲了下来，用温柔的大眼睛看着我说：“这是游戏，大家一起玩玩，不是要把你抓走”。

她用手轻轻抹去我的眼泪，手指划过我脸上沟沟壑壑似的疤痕。

突然，她停住了，手在那疤痕上轻轻地抚摸着，哀怜地自言自语道：“可怜的孩子，这是怎么弄的呢，当时该有多痛啊？”

我止住了哭，奇怪地看着老师，感觉她就像妈妈一样。直到现在我还记住老师那因心痛而流露出的恻然的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