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儒林外史》226【第21回】｜名气大了不好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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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家刻图章的店老板姓郭，人称郭铁笔。浦郎到了郭家店柜台外，跟郭铁笔拱一拱手，坐下说：“要费先生的心，刻两方图书。”郭铁笔递过一张纸来道：“请写尊衔。”浦郎把自己小名去了一个“郎”字，写道：“一方阴文图书，刻‘牛浦之印’；一方阳文，刻‘布衣’二字。”

郭铁笔接过，上下打量了一番牛浦郎，说道：“先生便是牛布衣么？”浦郎答道：“布衣是贱字。”郭铁笔慌忙爬出柜台来重新作揖，请坐，奉过茶来，说道：“久已闻得有位牛布衣住在甘露庵，容易不肯会人，相交的都是贵官长者。失敬！失敬！尊章即镌上献丑，笔资也不敢领。此处也有几位朋友仰慕先生，改日同到贵寓拜访。”

这段话很有趣了。牛浦郎自称“布衣是贱字”，实际上布衣是通称，没有做官、没有功名的文人名士都可称呼为布衣，古代以布衣为号的人有，但以布衣为“字”的人似乎稀有。换而言之，张三是个农民，但他通常不大可能说自己姓张名三字农民。

郭铁笔“爬出柜台”，为什么爬？见过老式小店柜台的读者们都知道，过去小店柜台会留一人宽的出口供老板、售货员进出，那儿只有一块与柜台齐平的活动盖板，打开盖板即可方便人进出。这儿是写郭铁笔久仰大名，来不及翻开盖板，便从底下钻出来作揖，这分明是“牛粉”的状态，说明牛布衣很有一点名气。

郭铁笔顺口提到牛布衣的为人风格，说他一般人是不见的，只跟名流和领导交往。这也侧面表明了这些读书人的生活状态，跟张敬斋带着范进打秋风一样，交往多了，总能留下一点声名，再到了慷慨如娄氏二公子之处，就可能籍此得到银子，也算一个生活来源。包括像杨执中那样的人，后来不还去了京师么？换作今天，哪个读者有本事随随便便就能跑首都生活？

郭铁笔提到有几位朋友仰慕牛布衣，说明这刻图章的人也是个文化人，相当于如今的篆刻艺术家嘛，也有一个交游的文艺圈。但郭铁笔提到改日拜访，立刻让牛浦郎担心起来，万一大家跑到庵里去看出个冒名顶替的端倪，岂不麻烦大了？

这可怎么办？明天再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