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不食肉糜的背后

    小时候学成语故事，课本大多对“何不食肉糜”的解释是：晋惠帝司马衷是一个贪图吃喝玩乐，非常昏庸的皇帝，他整天除了享受荣华富贵外，不懂民间疾苦，国家闹饥荒导致哀鸿遍野，他本人的解决方案就是没粮食了就让灾民吃肉粥吧。因此，成为常用来讽刺那些对事物没有全面认知，或者没有亲身经历过他人困境却妄加评论或建议的人。

    从这成语回归到历史。首先，晋惠帝司马衷是西晋王朝的第二任皇帝，其种种荒天下之大诞是有着种种身不由己的原因，当然这里并没有意思说该人物和做事方式值得提倡效仿。关于他能够上位成功，主要源于古代宗法社会的“嫡长子继承制度”，晋武帝司马炎和皇后杨艳所生的司马衷本来排名老二，但兄长司马轨在两岁时夭折，按当时规矩办理有关事宜则自然而然地跟中标结果一样，第一名“弃标”可由第二名补上。那么，司马衷是何等货色？据《晋书》记载，他是一个智障青年。引用知名作家柏杨先生的点评：司马炎的嫡子，合法皇位的继承人司马衷是一个白痴，庞大的帝国巨轮由白痴皇帝掌舵，这个帝国的前途，用不着跟谁打赌就可确定它的结局了。而明末清初的思想家、哲学家王夫之大师更为简单犀利：愚古今无匹。

    接着我们从时任西晋王朝“法人代表”的晋武帝司马炎角度看看为何非选司马衷不可，司马炎又何许人也？话说司马家从曹魏手上夺得政权，难免有人说晋武帝只是坐享父辈其成的开国皇帝而已，但毕竟历史的某个阶段区别于考古的某个阶段，已经没有太多能够大胆假设、小心求证的时间空间，结局就是结束了三国争雄时代，使古代中国再度回归意义上的大一统，也有起初的励精图治和休养生息以及后来的淫靡之风盛行。武帝他内心是明白自己的儿子总共几斤几两的，顶住大臣的非议仍执意立司马衷为储君主要有几方面的考虑：第一方面，嫡长子继承制度的囚笼，但亦可破之，毕竟皇帝要破谁敢不从？至于不想破了规矩，或许是对立国后根基尚未牢固的一种掌控，好比企业新上任的管理者先不动公司的章程，也不动内部管理办法，至于司马衷嘛，朕可以找最好的帝师教学和忠诚的顾命大臣辅助，皇帝老子又不是职业经理，干完这一任之后子孙们还得接着干，要宏观或微观调控的日子长着呢。第二方面，晋武帝司马炎曾开金口承诺病逝前的杨皇后要保住司马衷的太子之位，包括杨皇后已经成功联姻大臣贾充，太子妃就是贾充的女儿贾南风，杨、贾两大家族已成同一战车，晋武帝固然要投鼠忌器了。第三方面，父因子贵和两全其美，参照周朝古公亶父看中孙子姬昌（后来的周文王），但又不想越过长子泰伯和次子仲雍，那么就让长子和次子外放，有多远去多远最好别回来，第三子季历过渡一下皇位便可立姬昌为储君。晋武帝亦如此，近臣里亦有不少通读古史之人，因为司马衷与才人谢玖所生的王子叫司马遹，小王子自幼聪明伶俐深得武帝欢心，用武帝自己的评价就是“此儿当兴我家”，一切也就说得过去了。

    另外，晋武帝的身上也折射出心理学的过度理由效应，如群臣不断建议其更立太子，司马炎无奈便出一系列治国理政的题目给司马衷作答，傻太子的贤内助贾南风找枪手作答后再让夫君照抄一遍呈上，武帝表示满意答卷更加坚定自己的看法。其实这无非是找一种理由，把它变成“合理”而已，所有流程完事就收入晋朝的档案馆存档并下发红头的任命，真要塞住别人嘴巴又能说服自己，简单作一个皇帝主持和臣工代表参与的现场笔试和面试足矣。连当时极具名望的文儒李熹作为太傅，也无法使司马衷理解“为公”“为私”的道理，见有记载：司马衷在御花园作乐时见池塘青蛙鸣叫，问随从此乃为公还是为私？随从也哄骗太子答青蛙在官家里叫便是为公，在私家（寻常百姓家）里叫即为私。试问，先天性的问题和成长环境中的人情冷暖还能决定司马衷能做一个明君吗？哪怕民主测评里的称职也称不上，归根究底只是晋武帝用来权衡和平衡的政治工具罢了。所以，司马衷只能在任上笑料百出，成就典故，偷换个概念他在文学上貌似有了一点贡献，起码留下“百姓无粟米充饥，何不食肉糜？”的警示世人和启发思想的实践性作用。

    最后，只想闲扯谈的就是某一寓意的背后都有很多不为人知的一面甚至多面，如何客观辩证去看待事物，有哪些光荣传统要继续发扬，又有哪些迂腐传统要弃而远之，更有哪些关节口须坚定不移地去变革和创新，各位看官自由见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