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资治通鉴>研读》136：汉纪（十九）
《<资治通鉴>研读》136： 汉纪（十九）
汉纪十九（从公元前58年开始，到公元前49年结束，共计十年时间。）
公元前58年春二月，因为凤凰集结、甘露降临京师长安，汉宣帝宣布大赦天下。
颍川太守黄霸在郡中前后共计八年，政事越来越出色。这时，凤凰神鸟多次飞集各郡国，颖川郡尤其多。夏四月，汉宣帝下诏书说：“颖川郡太守黄霸，积极向百姓宣扬朕的旨意，百姓全都向往归化，守孝之子、尊长兄弟、贞洁妇人以及乖顺子孙日益增多，耕田者互相谦让田界，路不拾遗，抚养探望鳏寡老人，赡养帮助贫苦穷困之人，监狱中八年没有重罪囚犯，特赏赐黄霸关内侯爵位，黄金一百斤，秩位两千石。”
颖川郡中的孝悌贤民以及三老、力田等乡官，都分等级赐予爵号和帛匹。几个月后，汉宣帝征召黄霸封为太子太傅。
五月，匈奴单于派遣弟弟呼留若王胜之到长安朝觐。
冬十月，十一只凤凰集结在杜陵。
河南太守、东海人严延年治理政务阴狠严酷暴烈，众人都认为应当处死的，他却能在一天内放出；众人认为应当活命的，却被诡异杀掉。百姓官吏不知道严延年执法的用意和深浅，所以战栗不敢犯罪。到了冬月行刑时，他命令所属各县把囚犯押解到郡上，在郡府统一处死，这时往往血流数里，所以河南郡都号称他为“屠伯”。
严延年平时轻视黄霸的为人做事方式，两人相邻担任太守，对黄霸的褒扬奖赏反而在自己之前，严延年心中非常不服气。河南界中发生蝗灾，府丞义前去巡视灾情，返回后见到了严延年。严延年问：“这些蝗虫难道是凤凰的食物吗？”
义年老心思混乱，他一向惧怕严延年，担心遭到伤害。严延年原先曾经与义同在丞相府做过属官，实际上对他很亲近厚待，还经常赠送给他很多东西。但义却越来越惶恐，私下里占卦询问吉凶，得到的是个死卦。义闷闷不乐，便借休假机会到长安，向汉宣帝上书，列举了陷害严延年罪名的十件事情。送上奏书后服毒自尽，以此来表明自己对汉宣帝的忠诚。
案件交由御史丞审查核实，查明严延年犯有怨恨朝廷、诽谤国事等罪行。十一月，严延年被判处杀人无道罪斩杀弃市。
当初，严延年的母亲从东海郡来到，想要跟随严延年一起举行腊祭。她到达洛阳时，正碰到处决囚犯，看到后大惊，便停留在都亭，不肯进入郡府中。严延年出城到达都亭拜谒母亲，母亲闭门不见。
严延年摘下帽子在阁下叩头，很久他母亲才肯相见，见面就数落严延年说：“你有幸得以担任郡守之职，治理地域方圆千里，我没有听到你的仁爱教化名声，想尽办法来安定境内百姓，却只顾实施刑罚杀人，要借此树立威严，这哪里是为民父母的本意呢！”
严延年赶紧服罪，再次叩头认错，他亲自为母亲驾车返回府中。他的母亲做完腊祭后对严延年说：“天道神明，不能随意杀戮人命。我不希望在年老时看到你被刑戮！我要回去了！从此离开你向东回家，好提前为你准备扫除墓地。”
他的母亲说完后返回家乡，面见兄弟和宗族，再次说了这番语语。以后一年多，严延年果然被杀，东海郡人无不佩服严延年的母亲贤良。
匈奴握衍朐鞮单于行事暴虐，喜欢杀伐，国中人都不归附。太子和左贤王多次进谗言诋毁左方领地的贵族，左方领地的贵族都心中怨恨。乌桓人进攻匈奴东部的姑夕王，俘获很多部众。单于大怒。姑夕王十分惊恐，马上和乌禅幕以及左方领地的贵族共同拥立稽侯㹪为呼韩邪单于，征发左方领地军兵四五万人，向西进攻握衍朐鞮单于，一直到达姑且水以北。双方没有开战，握衍朐鞮单于的军兵就败退。他派人向自己的弟弟右贤王求助说：“匈奴人一起来进攻我，你肯发兵前来帮助我吗？”
右贤王回复说：“你平时不爱人，杀掉兄弟和诸贵族。你死在那儿算了，不要再来玷污我。”握衍朐鞮单于非常愤怒，拔剑自杀。左大且渠都隆奇逃亡到了右贤王的领地，他的部众全部投降呼韩邪单于。
呼韩邪单于返回王庭几个月后，停止争战，让大家各自返回原来的领地，派人召来单于在民间的哥哥呼屠吾斯，然后立为左谷蠡王，派人通告右方领地的贵族，想要让他们杀掉右贤王。
这年冬天，都隆奇和右贤王共同拥立日逐王薄胥堂为屠耆单于，派兵几万人向东袭击呼韩邪单于。呼韩邪单于战败逃走，屠耆单于回到王庭，任命自己的长子都涂吾西为左谷蠡王，任命小儿子姑瞀（音mào，冒）楼头为右谷蠡王，都留居在单于王庭。
公元前57年春正月，汉宣帝前往甘泉宫，郊祭泰畤。皇太子刘奭举行成人加冠礼。
这年秋天，屠耆单于派日逐王先贤掸的哥哥右奥鞬王，和乌藉都尉各率领两万骑兵，屯驻东部以防备呼韩邪单于。这时，西方呼揭王和唯犁当户谋划，一起进谗言诋毁右贤王，说他想要自立为乌藉单于。屠耆单于杀掉了右贤王父子，后来知道其冤枉，就再杀掉了唯犁当户。呼揭王心中恐惧，背叛单于离开，自立为呼揭单于；右奥鞬王听说后，也马上自立为车犁单于；乌藉都尉也自立为乌藉单于。这样，就在匈奴中同时出现了五个单于。
屠耆单于亲自率军向东进攻车犁单于，派都隆奇进攻乌藉单于。乌藉单于和车犁单于全都战败，向西北方向逃走，最后和呼揭单于合兵为四万人。乌藉单于和呼揭单于都去掉自己的单于封号，共同拥尊车犁单于。
屠耆单于听说后，派左大将、都尉率领四万骑兵分兵屯驻东方，以防备呼韩邪单于，亲自率领四万骑兵向西进攻车犁单于。车犁单于战败向西北方向逃走，屠耆单于马上转兵西南，驻留在闟（音tà，踏）敦这个地方。
汉朝朝廷中的议论者都说：“匈奴为害时间太久了，可以利用其内部矛盾起兵将其灭掉。”汉宣帝诏令向萧望之询问计策。
萧望之回答说：“《春秋》中记载，晋国士匄（音gài，概）率军进攻齐国，听说齐侯去世，马上率军返回，君子赞美他不进攻有丧之国，认为其恩足以臣服齐国，仁义足以感动诸侯。以前单于思慕教化向善，自称为汉朝之弟，派遣使者到汉朝请求和亲，海内十分高兴，夷狄听说后无不欢欣鼓舞。单于没能最终履行和约，不幸被手下贼臣所杀。现在我们如果起兵攻伐，这是乘其祸乱而对其灾祸高兴，匈奴人肯定选择远远逃遁，恐怕会劳而无功。应当派遣使者前往吊丧，辅助其微弱，救济其灾患。四夷听说后，都会敬佩汉朝的仁义。如果能够蒙受汉朝之恩，恢复其地位，他们肯定向汉朝称臣服从，这才是真正盛大的恩德。”
汉宣帝采纳了萧望之的建议。
冬十二月乙酉朔日，发生日食。
韩延寿接替萧望之的左冯翊职务。萧望之听说韩延寿在东郡私自发放官钱一千多万，派御史查办此事。韩延寿听说后，立即安排卒吏，追查萧望之任冯翊时廪牺官发散了一百多万钱的事情。
萧望之陈述奏报说：“我的职责在于监察全国，听到了事情不敢不查问，但却受到了韩延寿的阻挠。”汉宣帝因此不信任韩延寿，派人分别追查弄清了事实。萧望之的事情没有落实，但萧望之的御史在东郡考察时，全部查明了韩延寿的事。
韩延寿在考试骑兵时奢侈豪华超过规定，又动用官铜，仿照尚方铸造御用刀剑之法，等到月食时铸造刀剑；还动用官钱，私自雇用管理徭役的官吏；并加装自己车辆的防箭设施，花费在三百万钱以上。最后，韩延寿竟因此被指控犯有“狡猾不道”罪斩首示众。
在行刑时，官吏和百姓几千人送韩延寿到渭城，老少们扶着车毂，争本献上酒和烤肉，韩延寿不忍拒绝，每人的酒都饮用，共喝了一石多。他让掾史分别拜谢送行的人说：“劳苦各位吏民相送，韩延寿死而无恨了！”当场的百姓无不流泪哭泣。
黄其军
作于2025年2月3日（古历乙巳年正月初六）
文中照片来源于网络，对作者的辛勤劳动表示衷心的感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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