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城计，唉！

西城楼上那柄羽扇摇得实在轻巧，倒像是戏台上的诸葛孔明在唱《定军山》。城门外十五万铁甲里，司马仲达的胡子倒竖得笔挺，仿佛要把那杆丈八蛇矛戳进青天白日里去。这等光景，若教长安城里卖糖葫芦的老王瞧见了，定要笑骂："这厮们把天下大事当皮影戏耍哩！"

街亭失守的消息传来时，诸葛丞相案头的《孙子兵法》正翻到"虚则实之"一章。马谡这厮败得干净利落，倒像是故意要成全孔明先生的美名。西城守军不过二千五百，其中还有五百是昨日才招募的伙夫——这等阵仗，倒不如摆开阵势唱一出《空城计》来得体面。

城头焚香抚琴的做派，倒与当今名士在茶馆里谈玄论道颇有几分相似。只是琴弦里藏的哪里是什么"大音希声"，分明是"穷途末路"。诸葛先生这手绝活，倒像是把全副家当押在骰子上，还要故作高深地说："此乃天意。"

却说那司马仲达，平生最喜揣度人心。此番望见城门大开，竟把二十年的征伐经验尽数抛却，倒像是洛阳城里那些读圣贤书读痴了的腐儒。他若是个莽夫，径直杀将进去，三国的历史怕是要改写成"司马氏奇袭西城录"。

有趣的是，这位号称"冢虎"的大将军，平日里连喝口茶都要试三次毒，此番却对城头那缕青烟生出十二万分的敬畏。这倒应了市井俚语："聪明反被聪明误，狐狸终被尾巴累。"他那多疑的性子，活脱脱是给诸葛亮的空城计镀了层金。

后世说书人总爱把空城计吹得天花乱坠，却不知这等伎俩好比在刀尖上跳胡旋舞。若教长安城东头卖炊饼的武大郎来评理，定要啐道："今日赌赢了骰子，明日莫非要赌命？"诸葛亮此番得手，倒像是偷了阎王爷的生死簿——侥幸得很。

再看那司马懿回营后，怕是要把《孟德新书》翻烂了也寻不着答案。这二位当世奇才的博弈，倒像是两个醉汉在独木桥上猜拳——胜负全看谁先腿软。只是苦了那西城百姓，白日里看丞相抚琴作雅，夜里却要担心魏军杀个回马枪。

后主刘禅听闻捷报，怕是又要多吃两碗老醋花生。这阿斗哪里晓得，他相父此番险胜，倒像是用传国玉玺押了把骰子。成都街头巷尾的百姓们传颂着"丞相妙计安天下"，却不知这妙计原是走投无路的下下策。

细想来，这空城计与当今某些"大师"的江湖骗术倒有异曲同工之妙。都是先摆出个唬人的架势，再赌对方不敢掀桌子。只是战场不是戏台，赌输了的代价可不是喝倒彩那般轻巧。当年若换了张飞守城，怕是要提着丈八蛇矛冲将出去，反倒成就段"莽将军大破魏军"的佳话。

看官们且莫被说书人的惊堂木迷了眼，须知这空城计看似风雅，实则是赌徒的最后一搏。诸葛武侯何等人物，也要靠这等险招救急，可见蜀汉气数将尽。倒是那司马仲达，虽中了计却保全了自家性命——鸟尽弓藏的道理，他可比谁都明白。这般想来，空城计哪里是什么妙计，分明是聪明人互相给台阶下的双簧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