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风来》
“城南花已开,我在等风来。”寂寥的身影低喃着,慢慢的远去,飘渺又寂寥。
江南将手拂过眼角,湿润的眼眸呆呆的看着手上的残痕,又梦到了。
自从从朗月山回来,这幅画面最近一直出现在江南的梦境当中。每一次想要追上去,总也追不上,每次醒来,江南都觉得心里堵堵的。
他到底是谁?说是思春了吧,江南确定自己没有见过这个人,穿着古装,也不像是最近的古装电视剧的人物啊!想不通的江南起身洗漱,决定去找找答案。
看着满山的梨花开得越发的灿烂,江南心情变得好了许多。不知不觉的往前寻去,等反应过来时,已经不知到了哪里。
梨花花瓣随风飘落,不时的与江南擦身而过,有几瓣调皮的挂在江南的头上,不想离开。
看着不明方向的梨花林,手机也没有信号,江南急得跺了跺脚,带着一股子娇憨劲儿。
周边全是梨花,不见人家,江南决定一直往前走,想着再宽的梨花林总有边界!江南侥幸自己出门时,想着爬山中途需要补充体力,带了口粮,不然可得遭罪了。
走了一个小时左右,江南急了,怎么总也见不到人烟!信号也是出了家,不见一点踪影。
歇息了一会儿,补充能量,又向前走去。忽然看见一股炊烟,江南都怀疑自己看见的是不是海市蜃楼,但在穷途末路之时,抓到一点点希望都是会奋力一追的。便高兴的向着人烟方向跑去。
看着面前的茅草屋,江南有点庆幸,但也怯步了,这时才开始担心起安全来,这一望无垠的梨花林,只见这一家茅草屋,不知道这守林人是好是坏。最终想要出林的急切打败了内心的恐惧,上前敲了敲门,“您好,有人吗?”
这话问得很奇,江南反应过来,苦中作乐,要是有人或是有怪回答没有,这门是进还是不进,哈哈。
“谁啊?”年迈的声音从屋里传来。
江南看见一位慈祥的老人走出来,“啊,老伯,您好,我迷路了,手机又没有信号,想在您这问问路。”说着摇了摇手上的手机,示意自己没有说谎。
“啊,迷路啦,我们这儿啊,就是常年没有信号,先进来坐吧,正好我在做饭,吃了饭,我送你出去。”老人笑着说到。
“好的,谢谢老伯您了!”江南高兴的随老人进屋,“我来帮您!”
“哈哈,好,难得有客人来。”
没一会儿,饭菜就被端上了桌。
特色野菜,梨花羹,以及不知名的主食,看着桌上这些就地取材的食物,江南开始好奇起来了。
“老伯,您一个人在这生活吗?这个桃花林真大!”江南喝了一口碗里的梨花羹,香香甜甜的,还挺好喝,便端起来多喝了两口。因此,没有注意到老人眼里闪过的一丝奇异的眼神。
“是啊,我家世代都有人生活在这里守护这片梨花林,等有缘人。”
“?”江南诧异的抬起头,“什么!?”
“我们祖上是一个富家公子的随侍,是为了等公子的心上人,所以一直守在这里的。”老人缓缓道,定定的看着眼前的人。
江南感觉一股睡意袭来,怎么也清醒不了,心想,完了,运气太差了!缓缓的趴在了桌子上。
等江南缓过来的时候,感觉身体轻飘飘的,等睁开眼,看见的就是一幅强抢美男的画面。
白衣公子步步后退,最后撞到后面的梨花树,只能强装坚强,手指紧抓梨树,想要获取安全感。“你,你想要干什么?”
黑衣女子步步紧逼,眼看到了跟前,踉跄一步,晕倒在白衣公子怀里。
江南看这画面,说好的强抢美男呢!?怎么变成投怀送抱了,而且看不清脸啊,差评!
“姑娘,你怎么了?姑娘!”白衣公子慌张的喊道,双手高举做投降状。最后见人确实没有反应,这才小心翼翼的将人扶坐。
这时一个灰布粗衣的男子慌忙的找了过来,“公子,您怎么样?您没事儿吧!?”
“没事儿,就是这姑娘晕过去了。”公子抬眼望着面前的人。
“可吓死我了,路上可还有几具尸体呢,幸好您没事儿,不然我怎么跟老爷交代啊!”小厮慌忙的过去帮忙扶人。
“没事儿了,将人扶到张伯的屋里吧。”
“公子,她要是坏人或逃犯怎么办!?”小厮急切的说到,不是很想救人,看着这人满身伤痕的模样,刚过来看见的几具尸体恐怕就是这位的杰作,可不敢留人啊!
“没事儿的,她要是想杀我,你来之后看见的就是一具尸体了。”白衣公子安慰。
“要是只是因为她力竭了,所以没有机会杀您呢?”小厮觉得可以在挣扎一下。
“青鱼,没事儿的,以她的身手,她有很多机会杀我的。”
“好吧。”青鱼见自家公子如此坚持,只能不情愿的照办。
江南跟着两人飘到了一个茅草屋前,这不就是自己晕倒的草屋吗!江南急忙的冲进去,看见的却不是自己遇见的老伯。
“张伯!”青鱼看见人就开始叫,“您快来帮忙看看!”
“公子,这是怎么了,才出去一会儿怎么就带一个人回来。”张伯连忙过来搭把手。
“还不是公子好心,遇见了一个受伤的姑娘就给带回来了。”青鱼抱怨。
“将人放在塌上吧。”
“公子,这是什么人啊?”张伯问道。
“不知道。”青鱼没好气的说到
“你这没规矩的,公子就是太宠着你了,才叫你敢这样放肆。”张伯斥道。
“本来就是公子不对嘛,什么人都不知道就要救回来。”青鱼小声嘀咕。
“不碍事儿。”白衣公子轻笑,“您快给这姑娘看看吧。”
“这面上的都是皮外伤,其他地方也不清楚,我还是去请个女医来看看吧。”说着就往屋外走。
“还是别了吧,这人还不知道是逃犯还是什么呢,要是被抓走了,人不就白救了吗?”青鱼插嘴。
“怎么回事儿!?”张伯厉声问青鱼。
“这是公子在梨花林捡到的,里面还有几具蒙面黑衣人的尸体呢,不知道这人是什么身份。”
“见不得人的刺杀,这姑娘身份不简单啊。”张伯叹道。
“先救人吧,人都带回来了,总不能不救,到底是一条人命。”白衣公子说到。
黑衣女子幽幽转醒,听见的就是这几人在猜测自己的身份,眼色凌厉起来,就想要翻身起来。
听见动静白衣公子急忙走过来,“哎,姑娘,你别动啊,这才包扎好的,你的伤可不轻啊!”
“你们是谁!”
“我们是救你的人。”青鱼没好气的说到,“你在梨花林里晕倒了,是我们家公子要救你回来的。”
想起自己晕倒前确实看见过一个白衣公子,黑衣女子转向自己的救命恩人,“多谢公子的救命之恩,江南感激不尽,要是以后有需要之处,力所能及之内,江南必定报答。敢问公子姓名。”
听见这人也叫江南,飘在空中的江南瞪大双眼,仔细看了起来,这回看清楚了,这人可不是和自己有七分相像嘛,只不过她更凌厉,自己更柔和。她似乎有点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在这里了!
“在下谭胥,字明朗。”白衣公子作揖。
飘着的江南听见声音望过去,在转身的瞬间,被一股拉力拽进了身后人的身体里。有自己的意识,但是不能说话,不能动。
“谭公子。”坐着的江南挣扎起身,想要回礼。
谭胥急忙摁住,“江姑娘别动,你的伤才止血。”
江南这一动确实也牵动了伤口,疼得额头渗出些许细汗。
江南也不是一个逞强的人,知道自己怕是要养一段时间了。
“我不是逃犯,也不是大凶大恶之人,但我受伤的事儿也不好叫人知道,怕是要劳烦谭公子了。”
听到江南解释,知道她听到了,淡笑道,“我恰好要在这梨花林休养一段时间,正好做个伴。”
养伤期间,两人一起赏花谈天,江南难得的过了一段肆意的时光。
但是轻松的日子总是过得很快,半个月后,将军府来人了。
“少将军,大将军说您该回府了。”江安恭敬的说到。
“好的,我知道了,你先回去吧。”江南看着眼前花瓣快要落完的梨花林说道。
“是。”
看着小厮走远,江南笑说到,“谭公子,我的伤好得差不多了,这些日子叨扰了,我也该走了。”
“花赏得差不多了,现在就等着梨成熟,我也该回去了。”谭胥从梨花林收回目光,看向江南,“这样说来,我还可以送上少将军一程。”
“我是不知道该怎么和你说,不要恼。”江南轻笑。
“你养伤第二天叫青鱼送信时,就没有刻意瞒的意思,我不会的。”谭胥替江南拉了拉怀里的毯子。
“多谢。”江南笑道。
“等梨成熟的时候,我们还可以再来。”
“若是得闲,一定过来。”
等江南回到将军府时,东西已经收拾得差不多了。
看着同自己一起回来的谭胥,抱歉的说到,“我们只能约下次了。”
谭胥知道江南要离开了,“正事要紧,我们约来年吧,等来年梨花再开之时,我们梨花林再见。”
江南抱歉的看着谭胥,承诺不了。
“来年,我会在梨花林等你的,到时候我们再一起赏花赏月。”谭胥不等江南回答,转身离去了。
看着怕自己拒绝,走得匆忙的谭胥,江南觉得有些好笑。
等看不见人影,这才收起笑意去书房见江宜林。
“父亲。”江南恭敬行礼。
“喃喃,我们得赶紧回边关了。”江宜林抱歉的看着江南,本来这次带江南回来,准备让她好好休息休息的。
“爹爹,正事儿要紧。”江南笑笑。
自从沐卿离世之后,父女俩就相依为命,江宜林是男子,不知道怎么养女儿,本来买了两个仆妇照顾的,但是孩子却越来越瘦,有一次突然回来,发现仆妇欺主,之后就走哪带到哪,这才将肉养起来。但是整日和男子一堆,眼看到了嫁娶的年纪,却没有中意的,这才说带回来相看相看,这却又要打仗了,江宜林痛恨又无奈。
父女俩带着贴身的侍从连夜赶路,半个月后终于到了边关。情况还在可控范围之内,但是这一战,也打到了来年的一月,中途,谭胥给江南送过信,送过来不及一起吃的梨和其他的小玩意儿。江南礼尚往来,送了一些边关的特色。两人就这么一直书信往来着。
“少将军,又有您的信。”江安知道自己的少主人有个笔友,时常书信往来,每次一收到信,少主人高兴好几天。
江南接过来,看着还没出去的江安,“你不走吗?”
“马上马上。”江安替主人高兴,少主人有心上人了!
看着人出去了,江南肉眼可见的高兴起来,小心翼翼的拆开信封,依旧是一些琐事和问候,不同于之前的是,多了一个邀约,谭胥问江南今年是否可以一起看梨花。战事停了,自己今年也可以应邀回去了!
江南写完回信,让江安送出去,江安看着江南的笑脸,也跟着笑起来,加快脚步让人将信送出去。
收到回信后的谭胥很是高兴的开始准备,期盼着梨花盛开。等到了约定的日子,江南却没有来。知道江南可能是有什么事儿被拖住了,谭胥一直等一直等,等到梨花都谢了,等来的却是边关战事又起,江南战死的消息。
江少将军死后,江南的意识就飘了出来,浑浑噩噩的一直飘,飘到了谭胥身边,看到一直等江少将军的谭胥,他一会儿坐在他们相遇的那棵梨花树下,一会儿又站起来这里走走,那里看看,手上还不停息。
旁边的青鱼都看不下去了,“公子,知道您要求娶江少将军很紧张,但是您能不能别再乱拽了,花儿够好看了,您一会儿要是薅秃了怎么办,到时候仔细江少将军不答应您。”
“胡说,快呸呸呸。”但是手上却是收了动作,不再折磨周边的梨花。
日升又日落,江少将军没有来,“公子,咱们先回去吧,江少将军可能被什么事儿给耽搁了,咱们明天再来。”
就这样一直等到梨花都谢了,谭胥没有等来江少将军,等来的是江安以及江少将军身死的消息。
“少将军给您送出信之后,就开始加急处理手中的事务,眼看到了风临签署降书那天,风临皇帝却以风临太子为代价,派刺客刺杀我们将军,将军伤重身亡。接着风临三皇子领军开战,少将军带领一千先锋,最后在岭越,为给我方争取更多的时机,力竭身死。”江安泪流满面,将手中的玉佩交给谭胥,“这是少将军让我交给您的,她说,您,不要等她了。”
那是谭胥送给江少将军的玉佩。
江安走后,谭胥魂不守舍的坐在梨花树下,不知过了多久,谭胥起身让青鱼收拾行李。
江南一直跟着谭胥,看着谭胥赶到边关,找到江安,江安将人带到江少将军的墓前,便离开了。谭胥在那里呆坐了三天后,将手中的玉佩埋在墓前,决绝的离开。
离开后的谭胥回到都城,将自己的主力都转到风临,开始结交风临的权贵,贪官,忍辱负重。三年后,同江家军给了风临致命一击,最后看着风临签下降书。
又是一年梨花林,白衣飘飘的贵公子已是迟暮老人,手执一枝梨花,身影渐渐远去,“城南花已开,我在等风来。”
醒来的江南发现自己不在草屋中,而是在一棵梨花树下,眼前一位白衣公子在渐行渐远,江南急忙起身,“明朗!”
男子一顿,缓缓转身,看清眼前的人,满眼温柔又带有委屈,“你来了,我等了你好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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