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本文学里的棣棠花

日本文学里的棣棠花

公园前门长着棣棠花，金色繁密，成团成簇，隐没了锯齿叶子的爪牙，很是鲜艳可爱，若种在古木、山石、溪涧旁，更是明朗盎然。棣棠又名蜂棠花、黄度梅、地藏王花、清明花等等，而日本人把棣棠叫做山吹，很生动，许是棣棠从前都是野生的花？日本江户时代，诗人松尾芭蕉所写棣棠，翻译一种是：山吹凋零，悄悄地没有声息，飞舞，泷之音。还有一种：激湍漉漉，可是棣棠落花簌簌？激流之处，是山涧吧？棣棠生在那里，空灵而唯美！

　　日本文学里常见棣花之美，樱花红颜易落，而棣花是肥美可人的。清少纳言的《枕草子》中，大得好的东西是：火盆、酸浆、松板、棣棠花的花瓣。清少纳言住在二条时，因为谣言，感觉人言可畏，便离开所侍皇后定子，回家居住。一天，定子差人送来一封信，清少纳言发现是定子的亲笔，顿时心里觉得发慌，拆开来看时，却发现里面没有书信，只有一片山吹的花瓣，花瓣上写着一句话：“不言说，但相思。”棣花的花瓣并不大，可想花瓣上的字，是何等的娟秀。

　　清少纳言在回信里写了对应的古歌：心如地下河。意思是外表虽然平静，但心如地表之下的河水，在内心深处奔涌激荡。之后，摒弃所有顾虑，回到了定子的身边。虽然锦绣旖旎，却又单调乏味的宫廷生活中，庭院里的棣花纵情开放，给了她们多少欢喜的日子啊！

　　素喜吉田兼好的《徒然草》，他的随笔，可见其人的情操格调，他写：花桔固已怀旧之名，而梅香亦足以发思古之趣，动人恋情也。更有棣棠之艳丽，藤之柔弱无依，此等令人难忘之物实多。棣花是艳丽的、一团和气的艳丽，令人情绪昂然，实在是饱满而温暖的花！日本著名汉学家青木正儿到庐山旅行时，随意独行中，忽然闻到花香，穿过森林，循着奇香而去，却只见一株丛生的普普通通的棣棠花。他说棣棠本无香，而庐山的棣棠却有香，实在是奇怪。日本的棣花为何无香？

　　日本的棣花是这么华丽从容，稳妥大气地出现在日本的文学里，可见它多么受人喜欢。唐时，从东土飘洋过海来到日本的，除了文化、制造、佛教等等，还有这棣棠花么？

　　曾听花匠说过，这是一种最不挑剔土壤的花！它的香，坚持地留在故乡了吗？

　　(摘自香港《文汇报》 作者：伊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