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风的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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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站在老房子前，看着院子里那棵歪脖子枣树。树干上还留着几道浅浅的刻痕，是我小时候量身高时刻下的。风掠过树梢，叶子沙沙作响，像是在诉说着什么。

推开吱呀作响的木门，院子里杂草丛生。记得小时候，奶奶总爱在这里种些时令蔬菜。春天撒下种子，夏天就能吃到新鲜的黄瓜和番茄。我蹲下身，拨开杂草，果然在角落里发现了几株野生的番茄苗，红彤彤的果实像小灯笼一样挂在枝头。

正出神间，身后传来脚步声。我回头，看见一个穿着白衬衫的年轻人站在院门口。阳光从他身后斜斜地照进来，给他整个人都镀上了一层金边。

“请问……”他开口，声音清冽如山涧溪流，“这里是林奶奶家吗？”

我站起身，拍了拍手上的泥土：“是的，不过奶奶已经……”

“我知道。”他低下头，额前的碎发遮住了眼睛，“我是来还这个的。”他从背包里取出一个布包，小心翼翼地打开。

那是一本泛黄的相册。我接过来翻开，第一页就是奶奶年轻时的照片。她站在院子里，身后是开得正艳的月季花。

“奶奶生前经常来我们学校做义工。”他轻声说，“她总说，要把这些照片送给一个很重要的人。”

我摩挲着照片边缘，喉咙发紧。照片里的奶奶笑得那么温柔，就像记忆中一样。院子里很安静，只有风吹过树叶的声音。我们就这样站着，谁也没有说话。

忽然，一阵风掠过，相册哗啦啦地翻动。我伸手去按，却看见一张照片从里面飘了出来。他眼疾手快地接住，却在看清照片的瞬间愣住了。

照片上是两个小女孩，一个扎着羊角辫，一个戴着蝴蝶结发卡。她们蹲在院子里，正在给一株小树苗浇水。那是二十年前的我和表妹。

“这是……”他的声音有些颤抖，“你小时候？”

我点点头，正要说什么，却看见他的眼眶红了。他颤抖着手从口袋里掏出一条褪色的红绳，绳子上系着一枚小小的银铃铛。

“你还记得这个吗？”他问，“那年夏天，你把它送给了一个迷路的小男孩……”

记忆如潮水般涌来。那年我七岁，在巷口遇见一个哭得满脸泪痕的小男孩。我把最喜欢的铃铛送给了他，还带他回家吃了奶奶做的绿豆汤。

“原来是你……”我轻声说。

风又起了，吹动他的衣角，也吹动院子里的野草。草籽随风飘散，像一场温柔的雨。我们就这样站着，谁也没有说话，却仿佛已经说了千言万语。

远处传来教堂的钟声，惊起一群白鸽。他抬头望着天空，阳光落在他清秀的侧脸上。这一刻，时光仿佛静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