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落贵阳
我伏案抬头时,窗外已飘起细碎的银屑。玻璃上凝结的冰花正在消融,像是被揉皱的月光在淌泪。贵阳的雪总来得这般矜持,不像北国鹅毛纷扬,倒似江南绣娘拆了半匹云锦,细细捻着丝线往下撒。

实拍图片
茶盏里蒸腾的热气在玻璃上洇出圆斑。路灯将雪粒照成金粉,斜斜掠过光晕时,恍若看见苗家姑娘银饰上簌簌摇动的流苏。
楼下的香樟树承不住这意外的馈赠,偶尔抖落几簇积雪,簌簌声里裹着远处甲秀楼隐约的飞檐轮廓。南明河的波光今夜应是格外温柔,毕竟连浪花都裹上了雪絮缝制的绒边。
忽然想起去年此时,也是在这样飘雪的夜,巷口卖丝娃娃的摊主往我碗里多添了一勺酸汤。"落雪天,暖胃。"他呵着白气说。此刻那些红酸汤的热气仿佛穿透时空漫来,混着糍粑辣椒的辛香,在记忆的褶皱里氤氲不散。
只是不知明日雪霁,青岩古镇的石板路上,可会留下早行人的深浅足迹?
暖气片在墙角低吟。翻开昨日未读完的《夜郎史考》,泛黄纸页间抖落的雪粒,原是去年夹进去的银杏书签碎了金边。
这样的夜,适合就着台灯橘光,看文字在雪影里游成蝌蚪,听时光在窗棂上结出冰凌。贵阳的雪从来存不住朝阳,却总能把某个须臾,冻成剔透的琥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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