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花烙
AIGC创作
药炉腾起第三缕白烟时,苏蘅终于看清男子腰间那枚玉佩。青玉雕成的梅花浸在血水里,花蕊处刻着的"玄"字泛着冷光,与她五年来贴身收藏的残玉缺口严丝合缝。
"姑娘..."男子在昏迷中忽然抓住她的手腕,掌心灼热的温度烫得苏蘅心头一颤。她望着那张被血污遮掩的脸,银针悬在他心口要穴上方迟迟未能落下。窗外北风卷着雪粒子打在窗棂上,发出细碎的噼啪声,像极了她家破人亡那夜的箭雨。
更漏指向子时,苏蘅剪开男子被血浸透的夜行衣。当那道横贯后背的旧伤疤显露时,她手中的铜剪"当啷"坠地——疤痕末端分岔的形状,竟与父亲临终前在她掌心画的符咒分毫不差。
承平十三年的初雪来得格外早。苏蘅在梅林捡到江暮那日,他正被三匹饿狼围困。玄色劲装裂开七道血口,手中断剑却仍死死护着怀里的布包。苏蘅撒出毒粉时,看见他染血的指尖在雪地上画出半朵梅花。
"别碰那个..."江暮苏醒时突然暴起,将苏蘅按在药柜上。他眼底翻涌的杀意在触及她颈间红绳时倏然凝固——绳结末端系着的银铃铛,与他布包里的残铃恰好能拼成完整的一对。
腊月廿三祭灶夜,江暮的高热终于退了。苏蘅替他换药时,发现结痂的伤口下隐现墨色纹路,像半幅残缺的梅花图。他忽然握住她执烛台的手,跳动的烛火将两人影子投在墙上,纠缠如并生的梅枝。
上元节的月亮浑圆如药碾。江暮在院中舞剑时,剑风扫落一树红梅。苏蘅蹲身去拾,却被他用剑尖挑起朵完整的,簪在她鸦青鬓角:"你戴红梅最好看。"
花影摇曳间,江暮的衣袖被剑气掀开半寸。苏蘅瞥见他腕内侧的疤痕,形状竟与自己锁骨处的胎记相同。她正要细看,远处忽然传来爆竹声,江暮手中的剑应声折断,锋利的碎片划过她手背,血珠滴在雪地上开成小小的梅花。
三更时分,苏蘅在江暮换下的绷带里发现块焦黑铁牌。擦去血垢后,露出"玄字七杀"的阴刻铭文。她想起五年前那个血夜,黑衣人腰间铁牌相撞的声响,就像此刻自己剧烈的心跳。
谷雨那日,江暮在煎药时打翻了紫砂壶。滚烫的药汁泼在手腕上,墨色刺青遇热显现出完整图案——竟是苏家祖传的梅花烙秘符。苏蘅抓着他的手愣在当场,五年前父亲被利剑穿心时,喷溅的鲜血也曾在地上画出同样的符咒。
"这是什么?"江暮茫然发问。苏蘅的银针抵住他咽喉,却在看到他耳后新添的刀伤时失了力道。那伤口的走向,与昨夜闯入药庐的蒙面人所用招式完全一致。
五月初五端阳节,苏蘅在雄黄酒里尝到熟悉的苦味。江暮饮尽第三杯时突然呕血,指缝间渗出的血珠里裹着细小的梅花瓣。苏蘅掀开他衣襟,看见心口浮现的墨色梅枝正在缓慢生长,与她梦中父亲毒发时的症状一模一样。
夏至前夜,江暮从噩梦中惊醒。他浑身冷汗地抱住苏蘅,断断续续说着"火"、"梅花"、"对不住"。苏蘅轻抚他颤抖的脊背,摸到第七节脊椎处的凸起——那里埋着枚三寸银钉,正是苏家暗器的制式。
七月初七乞巧节,苏蘅在晒药时发现江暮的佩剑少了道血槽。她取出父亲遗留的断刃比对,缺口处的纹路竟完全契合。晒药架突然倾倒,江暮飞身来护时,断刃划破他手臂,血溅在苏蘅珍藏的绣帕上,染红了帕角的并蒂梅花。
白露那日,邻县爆发瘟疫。苏蘅在熬制解药时,发现江暮悄悄往药炉里加了把灰白粉末。她认出这是苏家秘传的"寒梅烬",唯有血脉相连之人才能激发药性。更漏滴答声中,江暮腕间的墨色梅枝已蔓延至心口。
霜降清晨,十二匹黑马踏碎薄霜围住药庐。江暮将苏蘅推进密室时,她看见领头人面具上的梅花烙,与江暮后背的刺青如出一辙。箭矢破窗而入的瞬间,江暮反手拔出脊椎里的银钉,血雾中银钉化作七枚毒镖,精准刺入黑衣人咽喉。
"走!"江暮拽着苏蘅跃入寒潭。刺骨的潭水中,苏蘅看见他后背浮出完整的梅花烙图谱,而自己颈间的胎记正在发烫。追兵的箭雨密如飞蝗,江暮突然转身将她拥入怀中,三支毒箭穿透他胸膛,血染的潭水开出一路红梅。
"五年前...梅林..."江暮的指尖抚过苏蘅的眉梢,最后一丝体温渗进她冰凉的皮肤。深绿色的水草缠住两人下沉的身躯,恍若月老错绑的红线。苏蘅咬破舌尖将血渡入他口中,腕间的墨色梅枝突然绽放出殷红花朵。
次年惊蛰,猎户在寒潭边发现株奇异的梅树。并蒂双花同生共死,剖开树干可见两具相拥的白骨。县令派人来伐树那日,潭水突然沸腾,将伐木者尽数吞没。有人说看见梅树下站着对璧人,男子在女子鬓边簪了朵红梅,转眼化作青烟消散。
如今每逢落雪时节,潭面总会浮起细小的梅花,花瓣上凝着血色的露珠。樵夫们传唱的歌谣里藏着句谶语:"梅花烙尽相思骨,寒潭不渡有情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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