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堂香事（十一）

茉莉花有个特点，白天结苞，晚上盛开，所以挂在罗账里的花球常常能给夜晚添上浓郁的香气。甜甜的香味让一夜好眠，也成就了无数醉人的夜曲。此处锦账中当然还少不了芳香的枕头。长沙马王堆汉墓里就曾经出土过一只佩兰枕，用华丽的茱萸文锦和彩绣做面子，枕头中装满了佩兰也就是蕙草。过去王孙公侯很喜欢这样的枕头，除了一般的形状，还有一种叫锦鸡鸣枕，做得像鸡的造型，枕角是两个鸡头的样子，中间填充的植物的茎干。

《红楼梦》里写过宝玉用各色玫瑰芍药花瓣装了一个玉色夹纱的新枕头。这种用天然的植物叶子和花做枕芯也是古人生活的一种精致雅趣。秋天时人们会采集菊花瓣或者山甘菊花作为枕芯，采下的干花放在纱或者布里做成枕囊。这个习俗唐宋开始流行，五代还有一个很有名的“青纱连二枕”用了荼蘼，木樨（桂花），瑞香三种花瓣填充。轻纱枕囊非常清香。再高级一点的好枕头里还会放一些麝香。另有玫瑰花蕊和荼蘼花一起清酒拌润阴干后捣烂做成饼子，再敷龙脑在外表做成香饼放进枕头中，这个枕头还可以用来醒酒。明代宫廷用一种枕顶香，原料就有20多种，其中有名贵的檀香，用白芨做粘合剂调在一起，脱模后成为枕顶。

有的帐中会安有小巧的香炉，一般都做成狻猊、鸭、兔等动物造型，铜质镀金，称为金猊、金鸭。小香炉终夜燃烧，伴人安眠。在助眠香中最有名的莫过于鹅梨帐中香。这是李后主宫中的制香方法。用鹅梨与沉香上火蒸，让梨汁的清甜浸润在沉香料中，得到的香甜蜜温柔，非常适合夜晚。除了香炉，熏笼也是睡前必备之物。就寝前被子会被放到熏炉或者熏笼上，让被子有宜人的气味，冬天的时候还可以把被子烘暖。熏被子的时候，熏炉和熏炉摆设在床上。闺阁女子有时也会靠在上面借着炭火取暖。

另外在被子里还会放一种香球。这是另外一种香炉。外壳是球形布满镂空的雕花。以便于香气从内部发散。一般会把炭与香燃烧后放在球内，球体内有两个可以转动的同心圆环，再装一个轴承和圆环相连的小圆钵。在重力作用下，这个机关会一起转动，但是又可以保持水平方向，不会翻倒无论在被子中如何滚动，依然可以保持里面的碳不撒出来烫伤皮肤或者灼烧被褥。这种香球设计的发散时间很长，能够让整个晚上都保持迷人的香气。

唐朝人很喜欢香球和香囊，流行把带链子的香球挂在帐子中。到了明清时代的床尺寸大了很多，有时候就像一个小型建筑。一般会有几层账幔，那些银挂钩上也会挂上香球。古时候室内通常会用纸或者纱做成隔断，这些隔断也会挂上香球。宋朝的女子还会把香球挂在出行的车上或者手上，这样所行之处就会有香气四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