榴莲飘飘

陈果导演秦海璐主演的榴莲飘飘，现在看来依然让人回味无穷。青春靓丽的秦燕来到香港，因为找不到好的工作，她便坦然做起了暗娼。在这里她的目地只有一个，便是努力赚钱，既便是最肮脏的钱也毫不在意。在公司分配的出租屋里，秦燕闲下来便吃着快餐，因为每当生意来时，她便没有工夫吃饭。她年轻漂亮，生意总是应接不暇，更何况她不挑食，只要有生意她就接。九十年代的年青人总是能够吃下任何苦，因为他们相信钱能够浇灭心中的一切烦恼，他们不怕苦，只怕赚不到钱。这种营生只要熬得了苦，便有大把大把的钞票到手。秦燕每天都要洗四五十次的澡，她的双手双脚已尽数脱皮。在这人生地不熟的地方，作为渺小的一个，秦燕总是小心翼翼努力工作。她知道面对形形色色的老板，谁又会在意她的感受呢，只有赚到钱才她的目的？

不是所有人都有她这么好的生意，就像不是所有人都有她的美貌一样。俩个同样做了很久但已年老色衰的外地女子，跟她吐槽着这个行业的各种艰难。秦燕从外面买了一份挂历回来，因为平时没有时间出去玩，看看挂历上的风景，也算到过香港这个繁华的大都市。几个异乡人在聊天之中，大家互相让着烟，很快秦燕就和她们熟悉了起来。

她本是东北的普通大学生，学了八年的京剧，却依然找不到工作，才被迫从东北来到香港。一是为了赚钱，同时也为了躲个清静。晚上她们会在宿舍里等生意，白天她们就在餐厅里闲聊。

这天秦燕跟小混混一如既往的去做生意，不料小混混被人从后面用榴莲砸中了头，晕了过去。秦燕焦急不已，但是她不敢报警，因为在香港她是黑户，只好求助正在刷盘子的阿芬，但她也不敢报警，因为阿芬她们一家是偷渡过来的。几个弱小的外地人在困难面前，显得既冷漠又无助。秦燕只能百无聊赖的坐在小混混傍边等他自己醒来。在这段宝贵的休息时间里，秦燕也正好舒展舒展筋骨，八年的舞蹈功底让一傍的阿芬送去羡慕的眼神。

秦燕一如既往的做生意，小混混的头也渐渐好转。他带着先前伤害自己的榴莲，又来到原地，跟阿芬借了把刀在路上把榴莲切开，坐在地上吃了起来，他要宣示着自己的权威。阿芬从小没有见过榴莲，这次闻到的臭味让她印象深刻。来香港快三个月，秦燕的生意越来越好。但是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的。几个警察过来查身份证，秦燕只能像老鼠一样慌忙躲避，阿芬一家也同样躲了起来。秦燕庆幸躲过一劫，不料却被杀了回马枪的警察撞上，来不及藏的工作帐本，也不得不乖乖上交，警察一眼看透了她的职业。既然已经被警察叮上，就不得不回到大陆，而在香港仅剩的日子里，她更加争分夺秒的赚钱。

阿芬生日的时候，爸爸特意买了一个大大的榴莲，做为生日礼物。爸爸显然是这家里唯一吃过榴莲的人，但他也没见这么大的完整榴莲，一家人研究半天，终于打开榴莲。臭味一下子袭来，妈妈跟妹妹说什么也不肯碰一下，阿芬既便是勇敢的尝试，也只是一小口一小口的吃着。

秦燕每次做生意都要经过阿芬的家，有空的时候就帮阿芬刷刷碗，慢慢的跟阿芬也就成了好朋友。在即将离开香港的时候，她将自己的地址留给了阿芬，并告诉她给自己写信。离开前的一天，秦燕争分夺秒的赚钱，也就是在这一天，她打破了全公司近一年来的最高纪录，三十八个，当然这也包括临走前一小时的最后一个。

与香港的繁华不同，牡丹江遍地荒凉。寒风中简陋破旧的三蹦子在雪地里东扭西歪，但这就是她魂牵梦绕生活了二十一年的故乡。回家之后她面临的第一件事，就是已经频临破碎的婚姻，与无奈的各种应酬。在外人眼中，但凡子女去了大城市再回来的，那都是衣锦还乡。母亲为了宴请宾客，非要大办酒席，这每一桌的档次，也自是不能底于秦燕一个月出租屋的房租。秦燕也似乎感受到了某种孤独，独自一人走进熟悉的东北澡堂，空荡荡的澡堂里，只有她自己一个人。秦燕取出二仟块钱，让父母请客，七大姑八大姨，以及八杆子打不着的亲戚们纷纷前来吃席。二姨带着女儿也赶来了，她希望秦燕把她女儿也带去南方闯荡。她们只看到她眼下的风光，又那里知道风光背后的辛酸。

秦燕找闺蜜谈心，闺蜜对秦燕的行为满是不解，她一是疑惑她不在外面发展，二是不理解她眼下闹离婚的举动。秦燕和丈夫小明本是同班同学，人们心中的金童玉女，眼下有了钱却走到了离婚的境地，难免让人唏嘘。

看到秦燕的光鲜亮丽，闺蜜也想辞去发不出工资的工作，随她一起南下，不过秦燕却迟迟未能想好，是否再次出去。为了想要清静，她留下来在闺蜜家过夜，母亲打来电话，将早已熟睡的闺蜜吵醒。这大小城市的作息时间，也是大不相同，。

秦燕想留下来做点小生意，又找不到好的项目。同学们聚会，来到昔日的母校追忆往日的美好。但正与秦燕闹离婚的小明却总是形单影只，闷闷不乐。身为本土乐队成员的小明，借着歌曲极力的渲泄心中的不满，秦燕也不甘示弱。一首自创粗俗的歌曲，唱尽那个时代的人们对现实的不满。一群本该年青有为学子，在东北的大地之上，通过歌曲尽情宣泄心中块垒。

除了日常看看店面，秦燕多数时间都是跟闺蜜一起。闺蜜所在的剧团，新年期间要加班演出，她也陪着来到这里，远外传来一阵歌声，原来表妹也正在排练新年舞蹈。相对于眼下的生活，表妹更想追随秦燕去南方发展，似乎在所有年青人眼里，外面的世界总是比眼前更好。

秦燕跟小明终于进了民政局办理离婚手续，工作人员尽力相劝，但这对年青人却表现像中年人一样的冷静。秦燕在那个年代格外耀眼的手机响起，原来是香港的老板打来的，劝她回去，过年生意火爆，可许多姐妹却都回家过年，作为业务能力最强的秦燕，自然被想起。不过她始终未能决定再度南下，反倒是对于离婚，她显得异常的坚决。

闺蜜想拉秦燕一起参加新年的演出，可她与国粹早已渐行渐远。她只想在演出结束后跟闺蜜一起放松的时光，她们在牡丹江的美容院里尽情享受，讨论廉价的化妆品。闺蜜问她为什么不再去香港，秦燕的眼角微微湿润。身边的人看到的尽是他的光彩，却不知道光彩背后的辛酸与肮脏。若大的天地之间，似乎总是缺少着沟通与理解。而这或许也正是当下年轻人跟家乡之间的割烈。她们也喜爱他们的家乡，可家乡除了屈指可数的机会，更为可怕的是世俗的观念。

这个世界有着对大龄女的偏见，让秦燕感受到她与这个世界之间的隔阂正在加大。每次刷碗秦燕总是不知不觉中想要保护自己的双手，就在她寻找着胶皮手套时，却无意间发现了之前的信件，这才让她取回储存已久的包裹。打开一看，带味的箱子里竟然是两个存放已久的榴莲，当然还有一封远方的来信，原来这是阿芬给她寄来的。阿芬第一次吃过榴莲之后，过年时爸爸又买了，才知道这是水果之王。既便价格昂贵，阿芬还是将其寄给了她的好友。信中阿芬告诉她，她当时看见了打小混混的人，只是她不能告诉她。因为小混混之所以遭人暗算，是因为先前，他在大街上与人有争吵，才让他得到了应有的报应。自从秦燕回去后，阿芬一家四口，被警察因无证经营，遣送回了家乡。少不经世的阿芬，反而更喜欢家里的日子，毕竟她现在也不需要为了工作东奔西走。

秦燕之所以坚决跟小明离婚，是因为他们的感情实则是无法溶合在一起，她看不起小明终日泡在酒吧唱一些无法改变生活的歌曲，小明也看不上她的哪些钱。最亲密的人变成普通朋友，秦燕从开始的强颜欢笑，慢慢也了接受生活。都说女人比男人成熟的早，小明似乎仍然是一个长不大的孩子，他沉醉在自己喜欢的音乐中，可秦燕想的更多的是现实。既便是同龄人，因为彼此之间接触的东西不同，心里难免也会越走越远。

秦燕将榴莲拿来与大家分享，小明却未曾出现。他似乎也不知道如何面对自己曾经最爱的人。回家之后，秦燕发现留给父母的榴莲仍就放在哪里，他们也同万千父母一样，总是愿意把最珍贵东西留给孩子。她去找表妹，表妹却已独自踏上了南下的列车，她总是向往外面的世界，只是不知道她是否又会成为下一个秦燕。

小明与两个好友也终究一起去了南方，这个消息是秦燕从闺蜜哪里听来的，或许小明始终无法面对秦燕，但秦燕知道他们走了，还是前来挥手告别。

如今她回来了，而他们却全都走了，这个城市终究留不下新一代的年青人。站在漫天飞舞的雪花之中，秦燕的眼中满是泪花，外面的世界又岂会是那么容易立足。对于有着八年国粹经验的秦燕来说，或走或留似乎是一个难以割舍十字路口。天寒地冻的舞台上，还在唱着是梅兰芳的《天女散花》，但是台下却没有一个观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