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蒸汽国的流亡者》
浴室门缝溢出的白雾尚未散尽,男孩已裹着水汽在卧室开疆拓土。二十八颗水珠顺着脊梁奔涌,在木地板绘出蜿蜒的密西西比河。他正指挥恐龙战队征服枕头山,湿润的脚掌拓印出史前沼泽的地貌,空调冷风悄然化作白垩纪寒流。
五斗柜的镜子凝满雾凇,倒映着正在退化的尾椎骨幻想。去年还需要的连体浴袍,此刻正以投降姿态瘫在椅背,袖口的凯蒂猫被水渍泡发成抽象画。当第六个喷嚏惊飞书架的纸飞机,那些载着数学题的舰队正坠入鼻涕海洋。
体温计的水银柱在夜灯下膨胀成通天塔,额头的退烧贴却成了最新款机甲徽章。我掖被角时触到他滚烫的脚踝——那里还粘着浴室带出的泡泡贴纸,此刻正随呼吸起伏,如同火山口飘摇的求救旗。
药片在温水里旋出微型涡流,男孩突然举起冰宝贴宣布:"这是我的能量盾牌!"晨曦刺破窗帘时,昨夜的地板水迹已蒸发成盐霜星图,而某个关于成长的免疫协议,正在38.2℃的炙烤中悄然签署。
共有 0 条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