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雪涛《飞行家》:在废墟中造翅膀的人,用一场荒诞的飞行完成对时代的终极叛逃

双雪涛的短篇小说《飞行家》,呈现了困境生存与理想主义的矛盾张力。这篇小说的创作,缘起于那些被侮辱被损害的故乡人,要为他们留下虚构的记录。

作者将历史与人性的复杂张力编织进了故事的纹理里,并让爱、梦想、尊严和自由在卑微和绝境里重生。

01  冰封世界的飞行妄想症

上世纪90年代的东北,在技术落后的工业城市中,变革的体制、衰落的工厂、下岗的大潮、生活的拮据,总会赋予人性更复杂的东西。

那些冰雪覆盖的残破工厂、停止冒烟的高烟囱,彻底改变了几代人的命运。他们也曾试图从陈旧的广场、印刷厂的宿舍房,以及昏暗的台球场,卖卤鸡蛋的摊点突围而出。

李明奇始终记着父亲李正道最后一次给他洗澡时说的话:即使只是卖西瓜,也要当卖西瓜里的拿破仑。李正道依次给九个孩子洗完澡,然后就在吊铺上吊身亡。

带着八个弟弟妹妹长大的李明奇,后来成为一个生产降落伞的军工厂的工人。他在丈人家的饭桌上宣布:我要造个飞行器。不走美国的弯路,直接赶英超美。

二十年后,他果真带着儿子乘坐自制的热气球消失在夜空中,留下一句话:人出生,就像从前世跳伞,我们准备再跳一次。

双雪涛的《飞行家》,不是一篇科幻寓言,而是一曲献给理想主义者的悲歌:当时代的铁幕落下时,唯有荒诞才能刺穿绝望。

02  废墟之上的飞行理想

作者采用了复杂的双线叙事的方式,以高超的谋篇布局,和生动的细节描写,把一众平凡小人物的伤痛参杂诗意的真实生活状态复刻出来。

他用第三人称写父辈的历史。写二姑父的父亲李正道被批斗后自杀,选择与现实决裂。

写二姑夫李明奇的飞行器梦想,在第一次上门就赢得岳父尊重与支持。

写李明奇在国企改革浪潮中依然坚持造飞行器计划,映射东北工业衰败下个体的精神抵抗。他的执着既是对理想的狂热,也隐含对工业衰败的隐痛,对职业尊严的挽留。 

他用第一人称写子辈的现实。表面上,写“我”被大姑逼回东北寻找失踪的二姑夫与表哥;实则是对父辈精神的溯源和追认。“我”最终发现不止爷爷,就连父亲和大姑都支持过二姑父造飞行器的计划

当热气球升空时,两代人在黑夜里完成了一次跨越时空的对话:逃离不是怯懦,而是对“匍匐生存”的终极反抗。

二姑夫最后留给“我”几句话:

做人要做拿破仑,就算最后让人关在岛上,这辈子也算有可说的东西。

做不了拿破仑,也要做哥伦布,要一直往前走。

做人要逆流而上,顺流而下只能找到垃圾堆。

飞行器目的地是南美洲。大篮子里有二姑父和他患小儿麻痹的弟弟,患抑郁症的儿子李刚,以及另外几个和二姑父年龄相仿、志趣相投的人。

“我”远远地看着,作为一个飞行家梦想的见证人。看着在旧时代废墟中执着于制造翅膀的人,是如何用一场荒诞的飞行,完成对现实的终极叛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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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h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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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源:TechF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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