食时纪事——5（松鼠鱼）

      好个周末，佳慧突然想起之前在某餐馆吐槽过一百三一条的松鼠鱼，当时还扬言道，“我回家做都比这好吃”，同行朋友掩嘴偷笑的场景。得嘞，有活干了。

      于是她花了二十块钱，买了条鲜活的草鱼。从菜市场一路拎回出租房，鱼在缺氧的袋子里抗议着。老板再三询问，真的不用代为处理吗？

      不用，佳慧挑眉一笑，小意思。内心暗想，这道菜我必须亲力亲为……为难了有点。第一步杀鱼，她就没有做过。还是一条大鱼，两斤几重，放面盆里都拐不过来的那么长。

      鱼倒是温顺，似乎还不知道自己接下来的命运。佳慧伸手摸了摸鱼身，拍了照片，配文 : 摸鱼中。然后陷入短暂的迷茫，甚至往养鱼的方向飞驰了。

      但对于食物，人类是不应该建立太多感情的。佳慧说服自己大开杀戒，下一刻钟，便拿出擀面杖对准鱼头狠狠敲了三下。鱼弹了弹，似乎已经在咽气了。佳慧坐在饭桌旁，有种想抽烟的心情。看着血从腮边冒出来染上了铺在鱼头的白布，有种说不出的凄凉。

      刀俎鱼肉的感慨，她坐着正出神，身后的鱼居然“死而复生”，疯了一般挣扎猛撞，把神游的岑佳慧吓回现实。盖着的白布落下，露出鱼的眼，它在虚空看着什么。佳慧无瑕顾此，她只是本能的操起擀面杖，一下，一下，又一下地砸落……蹲在地上，直到它不再动弹。原来杀鱼是这样的，悲伤。

      她抱起死去的鱼冲洗干净，把头切了下来，案板、菜刀、手，立刻沾上黏腻的血，这红如律令，直接破开某种禁忌。水一冲，心又冷了三分。去头去尾，刮鳞，剖腹，掏内脏，抹盐涂粉，重新冲洗。黏滑的触感消散，鱼身爽利。

      佳慧今天没有打算做完整的松鼠鱼，她的菜单是一鱼四吃。鱼身改花刀，油炸，浇番茄糖醋汁。鱼头煲汤，鱼脊部分香煎，剩下的边角料清蒸。当然，此中最有难度的还是松鼠鱼的部分。先是把鱼身片出来已经是磕磕绊绊。不过好在完整。改花刀看似简单，但做到密集而细小就很考验刀功了，五毫米的标准她大概差距有一半。唯一庆幸的只是没断。

      最后的成品朋友圈里都说不错，确实很像松鼠的尾巴，蓬松而粗壮。但真要说好吃，还真算不上，只是酸甜酥脆，趁热吃也就还好。但还是不如葱姜清蒸的鲜甜，也不如葱蒜油煎淋上生抽的焦香。也许不好吃，口味才是根本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