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玫瑰4
也是后来很久的事,我很偶然的看到一段采访王琪的访谈节目,当主持人问他,“可可托海的牧羊人”这首歌是不是确有其事时,王琪略带歉意的表情,犹豫了一下说:“答案是大家都会失望,是创作的”。一段凭空想象乐符与文字编织的梦想曲,我却很真实的把他当成我的故事的主题曲,并久久盘旋于我所处的任何角落,响彻浑身上下的每一个细胞。音乐总有着某种神奇的力量,只要自己当前的故事与某段音乐建立某种紧密关系,往后余生的每一瞬间,只要那段音乐哪怕再怎么偶然的响起,都会瞬间把人拉回到那个似曾相识的故事中去,并良久环视寻觅,可是除了再次低头惆怅之外,别的都无法有所发现。那只是记忆被音乐裹挟在耳膜的振动中的侧击。尽管早已不至于“一击致命”,可是那份惆怅依然还会慢慢淹没一颗那一刻正在下沉的心。你我都明白艺术创作的虚构本质,却仍放任羊群啃食记忆的草场,任驼铃声摇碎黄昏的光晕,把虚构的牧羊人请进真实的心房。音乐是时光机最精准的密钥,解码时会带出当时空气的湿度、衣褶的纹路以及未说出口的半句话。 那些被音乐标记的时光切片,在记忆的暗房里显影成双面镜。一面映照出当年故事里的自己,一面折射此刻凝视往事的目光。我们在这镜像迷宫中不断确认:那个为虚构故事落泪的自己是否真实存在?那阵席卷灵魂的颤栗是否源于被旋律点化的生命体验?或许音乐最慈悲之处,就是允许我们在虚实交界的迷雾中,把别人的故事穿成合身的衣裳。当最后一个音符消散,留在心底的早已不是牧羊人与养蜂女的悲欢,而是被旋律擦亮的某个清晨,或是被歌词腌渍过的某个街角。就像此刻,当可可托海的风穿越虚构的草场抵达真实的心跳,我们终于懂得:所有动人的艺术,都是创作者的谎言酿成了听众的真相。
而我显然也难逃这个骗局,我就是如此这般一遍遍不厌其烦的单曲循环这首歌曲。那个时候的世界好像只有两个声音,一个是关于杨柳的声音,而另一个则就是这首歌的声音,好像再也难以添加别的声音一样从而致使我现在回味这一切的时候竟然找不到别的任何声音与色彩画面。一段“兵荒马乱”的岁月不可能只有两个声音的,那只大概只能是被主观遗忘掉,或者是记忆缺失,或者是当被完全占领时不再具备主体记忆人格,反正不管怎么说吧,与此相关的我都记忆清晰,除此之外的一切,好像都是空白。突然发现当某段时间被图上苍白的痕迹时,那必定是有一个人的出现给整个世界染了色。占有与被占有的交替才会出现时间感知的偏差。当某个高频情感脉冲(单曲循环)与特定意象(杨柳的声音)形成共振,便构建出封闭的声学监狱——这种听觉专制不仅消解了视觉维度,更形成记忆的暴政,这并不是开启记忆宫殿,而是将整个时空坍缩成单一知觉维度。当某个绝对他者入侵主体场域,自我便陷入符号界的殖民。这种精神占领创造出德勒兹式的"无器官身体",主体性在占有/被占有的辩证运动中逐渐蒸发,形成"时间感知偏差"的量子纠缠态。
一首歌,一个人,一段时光,一些与她有关的共同经历,就是我那段时光的全部。我不知道别的时间去了哪里,我也不记得还有别的什么事情发生。所谓“唯一”与“绝对忠诚”,我不知道这算不算,反正除此之外我也找不到更为恰当的行为方式解释了。当一段可以焚化你一切情感因子的爱情来袭时,你会发现你对此的无力感是多么的无助与可怕。对方的一句话一个动作甚至一个眼神,都可以完全牵动并完全调动你的所有一切,这又算什么呢?这可以有很多种说辞,但绝不能归属到:“爱”这个定义上面来,或者说这绝不能够是爱情驱使下该有的正常行为。“太爱”,或“绝对挚爱”,这些其实都已经跨越了爱的边界了,“越界”的后果的也就可想而知了,不是触雷身亡就是坠入无底深渊,好像也没有别的可供选择。所以,对于李敖提倡的,“只爱一点点”,也许才是正确的爱情观,那种传统意义上至死不渝的爱情观,实则只是文人笔下有毒的鸡汤。味道虽然很好,却是会害死人的。而我那个时候很显然每天都喝着那碗美味的鸡汤,深知毒性的厉害,好在我的排毒功能也是了得,在时间的拉伸稀释下,才有了我此时的回头观望,并写下这些略带忧伤与讽刺的文字。实在有点难为情。
人,总在被摧残之后才会有所成长,爱情的真正美妙之处也许仅仅在于对人的极尽摧残之后的回味与回望。也只有在这样的氛围里才能挤出生命的圣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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