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儒林外史》253｜万总起家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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牛浦也问：什么叫“小司客”？道士解释说：一般盐商都会安排人在盐运司做协调工作，帮他沟通领导、结交客人，年薪几百两银子，相当于某盐业企业派驻盐业管理局的职员，这叫“大司客”；如果盐运司里有些零碎事情，就安排一个仆人去打理就行，这就是“小司客”。道士说，万总做小司客的时候，做事特别靠谱，每年赚个几两银子，“先带小货，后来就弄窝子”。 窝子应该是指窝单， 明清时两淮盐商向官府请领的专利卖盐的凭证。这意思是说万总先给人带货，也许是贩点私盐的意思，后来生意做大，就开始贩证或是自己做大。

道士说万总运气好，那几年“窝价”暴涨，他赚了四五万两银子，于是赎身出来，置了房产，自己做盐商，最终赚了十几万，而程家反倒时运不好，折了本钱、回了安徽，所以现在没人说起他的出身。读者应该看明白了，古代的仆人没有人身自由，相当于富贵人家的私产，就像当年范进中举之后，就有人心甘情愿给他家做奴婢，但若想恢复自由身，就必须花钱“赎”，跟为妓女赎身一样。也正因为如此，所以仆人出身会成为万总心里过不去的坎。

道士继续八卦，说去年万总家里娶媳妇，娶来的媳妇还是个翰林的女儿，花费了几千两银子的彩礼娶进门。那天万总家大吹大打，执事灯笼就摆了半街、热闹非常，到了第三天，亲家要上门，万总家里当然得唱戏摆酒，没想到他的老主人程明卿大清早就坐着一乘轿子上门来，坐在万总客厅里。万总出来，看到老主人，赶紧跪了作揖，立刻拿了一万两银子出来，才把场面糊弄过去，“不曾破相”——就是事情没有暴露。围观读者要明白，那边女孩子家里是翰林，肯定是领导干部、级别低不了，这边万总是赎身仆人出身，怎么门当户对？一旦暴露出来，万总根本担当不起。

两人这么说着，木兰院里出来两个道土，请这子午宫的道士去吃斋。这道士完成了八卦使命，自然告别而去。

当然换个角度想，后面有人跟老牛介绍说万总“极肯相与人”，意思是万总跟广大人民群众都相处得很好，但这八卦道士却长篇大论揭了他老底，只能说万总肯定没有给过这道士什么好处吧。而且这道士讲得这么清晰，说不定万总还得罪过他，当然也不排队作者吴敬梓给过他什么好处，哈哈。

小牛掌握了这么多八卦，自己吃了几杯茶，回到子午宫，却见牛玉圃已经回来了，正坐在楼底下，桌上摆着几封银子，但楼门还锁着。显然老牛收获不小，但因为小牛不在，结果进不了门。所以牛玉圃抱怨牛浦：叫你好好看家，你乱跑干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