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针脚

  林灵站在试衣镜前，指尖轻轻抚过婚纱上的银杏叶刺绣。这是母亲的婚纱，三十年前的款式，却被父亲修复得焕然一新。

  "爸，您怎么..."

  "你妈说过，银杏叶是时光的书签。"父亲低头擦拭着老式座钟，金属零件在他布满老茧的手中发出细碎的声响。

    林灵记得十岁那年，她在阁楼发现这件被虫蛀的婚纱，父亲连夜用放大镜一片片修补那些破损的叶脉。当时他说："等你出嫁时，爸给你做件新的。"

    婚纱内衬的暗袋里掉出张泛黄的纸条，是母亲的字迹："给我的灵灵，愿你永远像银杏叶般自由舒展。"林灵眼眶发热，突然想起上周整理遗物时，父亲偷偷把母亲的婚戒藏进了工具箱。

    婚礼当天，父亲执意要亲手为她系头纱。他粗糙的手指反复调整珍珠串的角度，镜子里映出他鬓角的白发。林灵突然发现，父亲的手表链上挂着颗袖珍齿轮，正是她小时候弄坏的八音盒零件。

"爸，这是..."

"修不好的就留在身边。"父亲转身时，西装口袋里露出半截红绳——那是林灵小学时送他的平安结。

    教堂钟声响起时，林灵注意到父亲悄悄把银杏叶标本夹进了她的手捧花。那些被岁月侵蚀的叶脉里，藏着无数个他熬夜修表、雨天送伞、偷偷往她书包塞温牛奶的清晨。

    当司仪问"谁愿意将新娘交给新郎"时，父亲把她的手放进另一个掌心。林灵摸到他指腹的薄茧，那是常年与钟表零件打交道的印记，也是无声的父爱在时光里留下的针脚。

    仪式结束后，林灵在父亲西装内袋发现张泛黄的图纸，是他年轻时设计的婚纱草图。图纸右下角写着："给我的灵灵，要永远幸福。"

    窗外，金黄的银杏叶正簌簌飘落，像极了当年父亲在台灯下修补婚纱时，从指缝间漏下的时光碎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