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砂引》
第一章 铜铃咽血
戌时的更漏声在回廊荡开第三响时,慕容昭察觉铜铃有异。镜湖三十六座水榭檐角悬挂的青铜铃铛,此刻正以北斗七星的方位次第震颤,却始终发不出半点声响。
他握紧父亲昨日刚赐的及冠礼剑,剑柄睚眦兽首的棱角硌得掌心发疼。廊外忽有夜枭惊飞,掠过的阴影里闪过六芒星纹——那是白日里在武备司密档见过的东厂死士标记。
"昭儿!"三叔公的白鹤剑破空而来,剑尖挑飞三枚透骨钉。老人道袍染血,袖中星盘已碎成齑粉:"速去祖祠取鎏金..."话音未落,两柄吴钩自暗处绞住他脖颈,白发苍苍的头颅坠入莲池,惊起一滩吞血的锦鲤。
慕容昭转身狂奔,腰间玉珏撞在青铜香炉上裂开细纹。他看见父亲慕容铮在十丈外的听雨轩独战七名黑衣人,玄色大氅被剑气撕成碎片,胸口绽开的血花却始终不染手中香炉分毫。
"接炉!"香炉裹挟着炽热劲风袭来。慕容昭接住的刹那,炉中龙脑香混着血腥气冲入鼻腔,眼前忽然浮现三百年前慕容先祖刻在密道中的箴言:"九星连珠夜,当碎玉珏..."
雷火弹的爆响与哑仆的呜咽同时炸开。慕容昭被推入密道前最后所见,是七道流星般的剑气贯穿父亲胸膛。那持剑人袖口翻飞间,赫然露出与三叔公星盘碎片上一模一样的二十八宿纹身。
第二章 寒潭锁脉
暗河寒水浸透中衣时,慕容昭发现玉珏裂缝中的金箔正在融化。那些蝌蚪文顺着指尖钻入血脉,在瞳孔里映出浩瀚星图。他忽然看懂密道石壁的古老刻痕——那些根本不是逃生图,而是慕容氏代代相传的《观星诀》总纲。
追兵的马蹄声震落洞顶钟乳,慕容昭握剑的手突然痉挛。九道阴寒气劲自丹田暴起,在他经脉中结成寒锁——正是昨夜寿宴上那盏翡翠杯中的异样滋味。
"好毒的九阴锁脉。"苗疆巫女云萝从暗河漩涡中浮出,银镯上的蛊虫嗅到血腥气疯狂躁动。她指尖划过少年眉心渗出的星芒,"慕容家竟真养出了天机瞳。"
青铜棺椁在寒潭底发出悲鸣,慕容昭在巫术幻境中看到难以置信的画面:二十年前的霜夫人跪在同样的棺椁前,将尚在襁褓中的婴孩经脉寸寸封死。那婴孩肩头的北斗胎记,竟与追杀他的黑衣人首领如出一辙。
"你还有七次月圆。"云萝将银针刺入他天突穴,取出的血珠里游动着金蚕虚影,"要解九阴锁脉,需寻齐《太虚真经》残卷,但..."她忽然掐灭话头,因为潭底十二根玄铁链正在齐齐断裂。
第三章 武备司卷
京城武备司的飞檐在雨中泛着冷光,慕容昭怀中的金箔突然发烫。他认出守门侍卫腰牌上的纹样——正是灭门夜那些黑衣人刀鞘上的六芒星变体。
地字库第三十七列铁柜开启时,慕容昭的星纹灼痛欲裂。永昌十七年的密档记载着令他窒息的真相:祖父慕容烈并非病逝,而是被太祖赐下牵机毒;父亲慕容铮的江湖名号"七星客",实为朝廷亲封的暗卫统领。
当看到"惊蛰计划"条目下的二十八宿名录时,他忽然明白三叔公临终破碎的星盘意味着什么。最末页的朱批让他如坠冰窟:"慕容氏双生子,杀一留一,可镇武神百年。"
子时的梆子声惊起夜鸦,慕容昭在屋檐上撞见此生最恐怖的画面:白日里温文尔雅的武林盟主陆九渊,此刻正将东厂提督的头颅装入锦盒。月光照亮他袖中的雪蚕丝带,那正是寒潭青铜棺内缠绕经书的织物。
第四章 龙渊照影
陆九渊的剑尖抵住慕容昭咽喉时,镜湖水突然倒映出两张七分相似的面容。少年看着武林盟主袖口滑出的半块玉珏,终于明白寒潭幻境中那婴孩啼哭的深意。
"当年抓周礼上,是你先抓住了死签。"陆九渊的龙渊剑泛起妖异紫光,剑身浮现慕容昭从未见过的招式——那分明是《观星诀》最后一式"星河尽",却掺着苗疆巫蛊的阴毒路数。
慕容昭忽然弃剑,任由剑锋刺破肩头星纹。当他的血溅上对方玉珏时,两人腰间残缺的玉佩突然合二为一,拼出完整的"惊蛰"篆文。地宫四壁的人皮卷轴无风自动,显露出霜夫人未写完的书信:"双儿皆我骨血,奈何天命..."
第五章 千蛊同心
苗疆禁地的青铜门在月食夜开启,云萝的银饰爬满血色蛊虫。她将慕容昭推入沸腾的蛊池,池底十二具青铜棺椁浮出水面,每具棺内都封存着不同年龄的"慕容昭"。
"这些是用你周岁剃下的胎发养的蛊人。"巫女指尖掠过少年心口,"要破九阴锁脉,需饮尽十二蛊人之血。"
当第八具棺椁开启时,慕容昭的剑突然脱手——棺中青年竟长着陆九渊的面容!蛊人颈间挂着东厂密令,上书:"甲字七号,永昌二十三年除。"那正是慕容昭出生之年。
第六章 星移斗转
武备司地宫最深处的玄武岩碑上,慕容昭以血为墨补全《太虚真经》末章。碑文显形的刹那,二十八星宿方位的地砖突然塌陷,露出深埋地底的日晷状机关——晷面刻着的竟是他与陆九渊的生辰八字。
子时月光穿透琉璃穹顶,日晷指针开始逆向转动。慕容昭在时空乱流中目睹惊悚画面:五岁的自己在祠堂被黑衣人掳走,而本该死去的三叔公正在给陆九渊讲授慕容家剑法精髓。
"昭儿看好了,这才是真正的七星望月!"幻境中的陆九渊突然转头,剑尖直指时空缝隙外的窥视者。慕容昭挥剑格挡时,惊觉自己使出的招式与对方完全一致。
第七章 光阴冢现
西域商队带来的六棱水晶在月光下炸裂时,慕容昭的星纹突然映出黄沙下的青铜城郭。十二具刻着东厂鹰纹的棺椁破沙而出,棺内冰晶封存的竟是他游历苗疆时的面容。
"此谓光阴冢。"西域圣女阿依慕割破皓腕,血珠在沙盘凝成星轨,"慕容血脉是打开时砂秘库的活钥匙。"她掀开面纱露出的容颜,竟与云萝灭门夜消散前的模样分毫不差。
慕容昭剑挑棺内冰晶,惊见克隆体后颈的刺青——那是他三日前才自创的"归墟"剑招图式。更可怖的是,所有克隆体丹田处都有星纹蠕动,正与三百里外镜湖产生共鸣。
第八章 因果刃
大漠孤烟被时砂刃斩断的刹那,慕容昭坠入永昌三年的天机阁。他看见年轻时的祖父慕容烈正在地宫刻画星图,墨汁里掺着的分明是时砂粉末。
"后世子孙谨记,惊蛰非杀局,实为..."慕容烈的遗训被东厂箭雨打断。慕容昭挥刃相救时,惊觉刀刃穿透祖父虚影——原来历史早已固化,唯有因果链的节点可被修改。
当他在建文元年的血池畔遇见陆九渊残魂时,终于明白时砂真谛:那些晶莹颗粒皆是慕容族人临终记忆所化。少年吞下封印着兄长残魂的时砂,瞳孔里骤然浮现双重星纹。
第九章 青铜门变
楼兰遗址的二十八宿阵启动时,慕容昭的剑锋凝聚了三百年因果。克隆体的星纹与他丹田共鸣,在沙暴中织成笼罩西域的命盘罗网。
东厂提督的苗银铃铛炸成齑粉,露出霜夫人的本相:"好孩儿,且看真正的惊蛰!"她袖中飞出十二道时砂流,每道都裹挟着不同时空的武神之力。
慕容昭逆运《太虚真经》,将周身星纹爆成血雾。当血珠渗入青铜门缝隙时,门内传出陆九渊的长啸——三百亡魂在此刻借时砂重生,结成遮天蔽日的星河剑阵。
决战尾声,慕容昭斩断提督腕间红绳时,坠落的时砂结晶里浮现惊人真相:所谓东厂提督,不过是霜夫人用巫蛊操纵的傀儡。真正的阴谋者,正在新开启的青铜门后拈花而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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