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小叔(三十五)

姐夫只得又一次离开家外出打工了。姐姐有了身孕,家里很快又要添一口人了,即使农村花钱的地方不多,姐夫也不敢长期停留在家里,他依旧是干自己的老本行,出去割沙发。

九十年代城市里专业做家具的不多,家具城更少。这样很多农村有手艺的人就三个,四个组合起来,进城做起了沙发生意,一个会缝纫的负责做沙发罩子,一个会木工的负责做沙发骨架,另一个负责拉出去卖。那时候的沙发造型都差不多,一般都是做一对小的,也有做一对小的在再加一个长款的。

姐夫和他的老乡搭档,一起进城租了房子,便开始采买了材料,加工起沙发,也做那种软包床头。沙发的生意先几年还可以,因为刚刚流行起来,几乎家家都会给自家整一套简单舒服的沙发。可是随着时代发展,南方开始出现了一些大的家具加工厂,城市也开始有一些大型的家具城,里面售卖的各种家具和沙发颜色好看,时尚又舒服,可坐可躺。

城市本就发展日新月异,姐夫做沙发生意已经是这个生意的末期,年轻人很少买这老式样的沙发,他们只能卖给那些年龄大的城市老头老太太。价位自然是卖不上去了,这种生活在城市的老人,他们买菜买肉都是半斤一斤的买,过起日子有好些都是要比农村的人还要会精打细算。所以他们的生意并不好,沙发个把个月才能卖出去一套,软包床的生意要好些,很多外出打工的人,他们租了房子,里面可以没有沙发,那是奢侈品,但是没有床不行,家具城的床太贵了,他们都愿意买这种走街串巷卖的简易软包床。但是床的利润很低,一个才卖价80—100不等,除去成本,三个人根本分不了几个钱。

姐夫的这个生意并没有持续多久,到不是利润低的问题,没有好的工作,只要能挣钱。谁也不敢说回家的话。

姐夫做不下去的原因,是姐夫在裁制木材时出了意外,他的一个手指被刨木机伤到,一个手指关节瞬间就没了,为了节省钱,姐夫没有想着去大医院接指,而是选择了一家小诊所包扎一下。这样他的一个手指就永远的少了一节。

姐夫回到老家后,妈妈和爸爸知道了这情况,我和爸妈一起去看姐夫。姐姐的肚子已经很明显了,走路有些笨重。她看到妈妈,一下扑到妈妈怀里哭的伤心不已,也把妈妈弄得唏嘘不停。姐夫倒是很像个男子汉,他的一个手指缠了厚厚的纱布,上面还有些暗红色的血迹。爸爸和姐夫说话,姐夫对他失去的这节手指似乎一点都不在意,轻描淡写的说了受伤的过程。爸爸劝姐夫,先不要出去找活儿了,在家把手养好,姐姐越来越笨重,家里农活也多,让他先安心在家呆着,钱的事不要考虑了。

姐夫的继母在他大儿子那里照看孩子,听到我们来了,怀里抱着个小孩过来姐姐这边。未曾进门先喊叫着,“哎呀呀,亲家来了!我在那边看娃呢,小雅也不给我说声”。“小雅你看你爸妈来了,你去些村头买点肉,顺便到菜地割些韭菜给你爸妈包顿饺子吃。”姐夫连忙站起来说他去。

妈妈和爸爸一起站了起来“亲家不招呼了,我们来看看孩子就走!刚在家吃过来的。”我看到妈妈给我使眼色,我连忙也站了起。

“你们都是忙人,亲家公一天忙的又能文又能武的,不停点儿给儿子挣钱呢么,吃顿饭都没时间!”

“都一样么,你们也不是么?为人父母谁不想着孩子呀。能为孩子多挣点就挣点!”妈妈说着话我们就出了院子。姐姐紧紧拉着妈妈的手不想松开。”我还听见姐姐的婆婆在后面说“亲家,慢走哦!我就不送了!

我对姐姐这个婆婆有嫌恶有害怕!不知道是不是所有的女人都要面对婆婆这种不冷不热不能远不能近的相处。

姐姐和姐夫把我们一直送到村口的路上,妈妈给姐姐手里塞了几百块钱!嘱咐她,不要多想,把心放大,现在只有他和肚子里的孩子重要。过几天让姐夫送她回家来住一阵。

姐姐依依不舍的被姐夫牵着回家了。

爸爸和妈妈一路上沉默了好一阵。我心里压了好多话想问又怕触动了妈妈的伤心。后来还是忍不住问了。“你们不是说给姐姐找的婆家很好吗?我感觉他那个婆婆好可怕。姐姐那么笨重了,还让姐姐下地干话?他们家公公不是挺能挣钱吗?怎么也不帮儿子?以后姐姐生了孩子,她婆婆能给他看吗?我看他现在都抱着一个屁股后面还跟两个?”

“唉,这都是命,你姐命就不好。当初找的这家,说是公公和你爸一样,什么农活都能干,还有很多手艺,特别能吃苦,虽说弟兄两个,但是个人有一院子房,各住个的,不会有什么矛盾。谁知道。唉……”

“还是后妈不行呀,有精力和经济估计都帮了她儿子!老头子光知道挣钱,回来交给老太婆。老太婆怎么能舍得给小儿子用呀!”这是爸爸的猜想,其实也是姐夫家的事实情况。

.“还得给老二说说,看能给娃找个活儿不?过几个月再添口人,日子更难了!”我知道爸爸说的娃指的是我姐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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