料峭春风吹酒醒

郑重声明：文章系原创首发，文责自负。本文参加书香澜梦第三届爱情主题积分赛活动。

春分已过，万木生发。山桃、野樱、梨花、杏花、杜鹃花，红的、白的、粉的、墨绿的，五彩缤纷。高山上茶树发了新芽，一场春雨过后，茶芽似喝了油似的，噌噌往上长，茶山一片新绿。

眼见着就要采茶了，采茶工还没落实。周雨坐在高山茶亭里，一杯接一杯地饮着二锅头，太阳由头顶慢慢将他的人影拉到最长，又疲惫地落了西山。月亮怕吵着他，悄无声息地接了班。

醉眼朦胧的周雨，抬头看了一眼对面山坡，那是姜虹长眠的地方，月色下，满坡桃花像是绿色的又像是黑色的。周雨摇摇头，不对啊，我记得是粉红色的。姜虹说她最喜欢粉红色。

“周雨，你说你家五代种茶，你家茶园多不多，茶山高吗？”校园长椅上，姜虹靠在周雨肩头，柔声问道。

“我家么，自有茶园并不多，但我们那里家家户户都有茶园，茶山海拔在800米以上，最高峰1300多米。我家有几百平米的茶叶加工厂，主要是收附近茶农的鲜叶加工。暑假你去我那边看看吧？”

“山那么高，采茶姑娘上得去吗？”

“别提了，每年采茶季，找采茶工是一大难题。”

“我老家这边都是在丘陵垄岗地种植，可以用机械采摘。”

“高山云雾出好茶。茶在高山上吸收天地之灵气，日月之精华，没有污染，茶质好。我家茶叶还获得了有机食品认证。”

“有机认证可不容易。我们的茶也只是无公害生产，名茶少，大众茶多，主要是出口非洲。”

姜虹和周雨是农大同学，他们学的是茶叶专业。姜虹来自北方丘陵地区，周雨来自南方山区。

暑假，姜虹和周雨一起去周雨老家，下了绿皮火车，又坐上了去山里的大巴。汽车在弯弯曲曲的山路上行驶，摇晃得姜虹头晕。她将车窗开了一个小缝，清新的空气挤了进来，姜虹做了一个深呼吸，顿觉神清气爽，五脏六腑像被流水洗过一样。

“感觉怎么样？”周雨宠溺地看着姜虹。

“爽！”姜虹闭上眼睛陶醉着。

“我们这里森林覆盖率达到93%，标准的天然氧吧。”

汽车行驶了一个多小时，到了西河村。这是一个依山傍水的小山村，村民的房屋没有统一规划，东一户西一户，依山而建，都是天然石头垒起的墙。

两人走了一段路，到了周雨家茶厂。不采茶时，茶厂处于关闭状态，只有一个人看厂。

“表叔，我回来了。”一个60岁左右的男子，看见来人了，连忙打开大门，周雨和他打着招呼。

男子中等身材，瘦瘦的，额头上有颗黑痣，看着干净利落。

“是小雨啊，怎么来茶厂了？这姑娘真俊，肯定是女朋友了？”

“表叔，她叫姜虹，我们同学。她家里也种茶，不过，他们的茶树不是在高山上生长，是在垄岗和田地里种植，我带她来感受感受高山茶生长环境。我们想上山，您帮我们弄点吃的吧。”

“表叔好！”

“好，好！”

趁着表叔做饭，周雨带着姜虹在茶场里转了一圈。

“你这还是手工制茶？”

“一半手工，一半机器。机器在前面那个厂房里。”

“我们那全部是机器。”

“手工炒制的香气好些，就是人太累。我们当地人不喜欢喝机器炒制的。”

二人吃了饭，沿着羊肠小道往山上走，一路走一路欣赏。雨后初霁，云雾缭绕，树叶、小草上还挂着水滴。起初姜虹兴奋地在前面跑，后来就是周雨拉着她走。走了近2个小时，到了高山茶亭。周雨说，这个茶亭是他父亲建的，有二十多年，当年建茶亭可不容易，材料都是人工肩挑背扛上去的。

“哇，周雨，你们这地方风景太美了，山清水秀，简直就是仙境。”姜虹站在茶亭里，伸出双手来了个大鹏展翅。俯瞰山下，一垄垄茶树如绿色长龙缠绕山间，山泉飞瀑顺流而下，鸟雀时而在头上翩翩飞，时而在枝头婉转歌唱。

“春天更美，山花点缀在碧绿的茶树间，如繁星璀璨。采茶姑娘满山走，似仙女下凡。行走在茶园里真就分不清是天上还是人间。”周雨边说边眯着眼陶醉。

“哎呀，说得我都不想走了。我太爱这里的茶园啦。”

“不爱这里的人么？比如某帅哥。”周雨说着牵起姜虹的手，指着自己的鼻子。

“快看，彩虹。我好多年没看见彩虹了。”姜虹兴奋得手舞足蹈。

“雨后彩虹，雨虹，这次咱俩组合到一起了。”周雨看着因兴奋而满脸红润的姜虹，齐腰的长发被山风吹得飘了起来，修长的手指抚弄着耳际一缕短发， 优雅又不失娇媚。扭过姜虹的肩，轻轻地吻着她的额头，她的脸颊，她的唇......

那一晚，周雨和姜虹背靠背坐在茶亭长椅上，看天上流星，听山间虫鸣，憧憬着高山茶未来。

“周雨，你们这茶山，茶树品种都种植几十年甚至上百年，鲜叶产量低，每亩纯收益比我们那边少多了。”

“是啊，我也一直在思考这个问题。”

“可以进行老茶园改造，引进一些无性系品种，肯定能提高茶叶产量。”

“前几年，我跟父亲也建议过。父亲他们从外省引进过一批苗子，只是我们这里山太高，茶苗栽后人工浇水实在困难，成活率太低了。”

“要是栽后老天能下雨就好了。”

“也有栽后下雨的，我叔叔家头天栽第二天就下雨了，成活的还不错。”

“我看那山脚下有一个小型水库，如果能修建一个提灌站，抽水上山就解决问题了。”

“还真是，我咋没想到。只是建提灌站需要大笔资金，茶农们也都不富裕，筹钱难。”

“现在国家惠农政策多，可以向政府争取项目。”

“可做这些事情，我们山区也没有这样的人才啊？”

“人才么——，远在天边，近在眼前。”姜虹说着从长椅上站了起来，手指着自己，眼里放着自信的光。

“你愿意帮我们拟定项目实施可行性报告？”周雨也激动地站了起来。

“别激动，得好好谋划，先用几天时间做个调研。明天我们去找村长了解一些情况，这个项目建议书弄好后也得村里向上申请。”

“姜虹，你太厉害了，这些程序你也知道。”周雨说着揽过姜虹的腰，在她额头上亲了一下。

“这有啥厉害的，我想毕业后报考大学生村官，曾经查过这方面资料。”

“真的？那毕业后咱俩一起考村官。”

这个暑假，两个年轻人对周雨所在行政村山场面积及茶叶种植情况进行了调研，关于《修建提灌站促进茶农增收的可行性报告》也由村里上报到了乡政府。

那天周雨和姜虹正在图书馆查阅资料，周雨手机响了。

“小周，告诉你个好消息，我们申报的建提灌站促进茶农增收项目，县里批了。昨天县农业部门已经派人做了实地勘察。”村长洪亮的声音，震得周雨耳膜嗡嗡响，旁边的同学投来了好奇的目光。

“真的？太好了。”周雨大叫一声站了起来，这下四面八方眼光都聚到了他身上。

“小声点，这是图书馆。”姜虹扯了一下周雨衣袖。周雨垂眸正遇上姜虹含情默默的眼神，这下周雨来了个更大胆的，一手拉起姜虹，拥入怀中，用厚厚的嘴唇堵住了姜虹的樱桃小口。

“好！”叫好声和掌声响了起来。姜虹羞涩地推开周雨，连说：“不好意思啊，打扰同学们啦。”拉着周雨的手快速地走出了图书馆。

“你疯啦，在图书馆里扰乱秩序，是要挨批的。这下同学们都认识我们啦。”姜虹娇嗔地看着周雨。

“认识就认识呗，我真的是太高兴了。谢谢你啊姜虹，项目申报成功，你的功劳太大了。”

“也不能这样说，我们只是抛砖引玉，具体工作还是村长他们做的。等我们明年毕业，提灌站就建好了，现在我们要多选择几个品种，先试验。”

“哎，下个月就要开始实习，要不我们跟老师申请，去我们村如何？”周雨用期待的眼神看着姜虹。

“当然可以。要不先从我家那边选两个品种带过去，如果性状表现好，提灌站建成后，就可以大面积进行老茶园改造了。”

实习期间，周雨和姜虹一起去了姜虹老家。丘陵垄岗地茶园，虽然没有高山茶园壮观，但连片规模大，茶树长势比较好。机械采茶，修剪得比较整齐，一垄垄一行行，蜿蜒绵亘。育苗基地也比较多，都是扦插育苗。

“姜虹，没想到你家还有苗圃园，到时我们那搞老茶园改造，你赞助点茶苗吧？”周雨一脸坏笑地看着姜虹。

“哟，小算盘打到我头上来了，怪不得老周家出了周扒皮。”

“要不，就当是你的嫁妆。待你长发及腰，嫁给周雨可好？”周雨说着做了一个单膝跪地的动作，惹得姜虹大笑。

他们带回去四个品种，栽种在茶亭附近。周雨让父亲请了两个壮劳力挑水上山浇了定根水，还好，第三天下了小雨。

“真是天助我们，下小雨慢慢渗透，成活应该没问题。”看着雨雾飘在茶苗上，姜虹笑靥如花。

“也不敢说，两地纬度不同，茶苗不一定适应。”

他们每天都要上来查看，记录着茶苗变化，比养孩子还细心。四个品种，只有一个表现较差，虽然也成活了，就是长势不太好。

姜虹的毕业论文选题是：关于高山老茶园改造的探讨；周雨的选题是：无性系茶树新品种引进及种植。两篇论文都被评为“优秀论文。”

毕业后，姜虹毫不犹豫地报考了周雨所在县的大学生村官。公示后，村长去乡镇申请，将姜虹派遣到了西河村。

周雨父亲生了一场大病，不能再管理茶山和茶厂，周雨接了父亲的班，当上了周总。

提灌站建设已经完工，半山腰及山顶建了两个蓄水池。

姜虹一到村部报到，村长就给她安排工作了。

“姜虹啊，提灌站项目是你策划的，现在建成了，茶农们都很感激你。眼下工作是动员茶农进行老茶园改造，冬十腊月，正是栽苗子时候。”

“村长言过了，我只是尽了微薄之力。茶农不愿意进行老茶园改造吗？还需要动员？”姜虹不解地看着村长。

“老茶园改造牵址茶农比较多，有的家庭青壮年劳力外出了，留守老人和孩子也干不了重活，茶苗得挑到山上去。我想动员青壮年劳动力负责运茶苗，年老体弱的负责栽种和浇水。这两天，我们一起到各家各户走走，你也可以多了解一些村情。”

“行，还是村长想得周到。”

几天下来，姜虹脚磨出了血泡，腿也走肿了。

“受得了么？”周雨有些心痛。

“没事的，我也没那么娇气。这几天收获还真不小，以前总听别人说山里民风纯朴，这次真正体会到了，到哪一家都留着不让走，把最好的东西拿出来让我吃。”

“是啊，采茶季大人忙，孩子们放学哪家有饭哪家吃，时间长了，你会了解更多。”

“你家茶园得带头改，准备哪天开工？”

“父亲病情有点加重，我明天准备送他去县医院住院，近期可能抽不出时间。”

“我这几天白天走访，夜里整理材料，也没去看叔叔。”

“我爸特理解的，他说年轻人就得以事业为重。对了，你自己在村部住害怕不？要不住我家吧？”

“没什么害怕的，住在村部工作方便。”

几大车优质茶苗，从姜虹老家运到了山里，新提灌站开始启用。

村长带头，他家茶园最先改造，6个青壮年运送茶苗，二十几个人栽种了两天。周雨父亲病情好转，他迅速加入了运送茶苗队伍。茶农们团结一心，一边栽种一边浇水，不到一个月就完成了苗子栽种工作。

栽种后一个星期，老天下起了雨，茶农们个个脸上溢满了笑容，茶苗成活应该不成问题。

冬去春来，又到了春茶开采季，新栽种的茶苗也发芽了，抚摸着米粒大的茶芽，姜虹内心比蜜还甜。

“周雨，你看，茶树都发了芽，再过两年，也可以采了。”

“看到了，你现在爱茶比爱我还多。”周雨话语里有了酸味。

“哟，某人还吃醋了，这茶苗可是从我老家那边运过来的，就像我的亲人。”

“跟你开个玩笑，那茶苗是我爱人的亲人，又支援我家乡建设，我是爱上加爱啊！”周雨说着，搂着姜虹又亲上了。

“打住，我现在可是你们村官，别让老乡们说闲话。”姜虹笑着跑开了。

“喂，我们五一就要结婚啦，哪个会说闲话？”

“那也不行......”

他们跑进茶亭，姜虹偎依在周雨怀中，山谷里清脆鸟鸣声格外悦耳，看着眼前峰峦叠嶂的美景，姜虹眸子里的色彩像天边绽开的朝霞，嘴角扬起了弧度。

“周雨，我有个想法，咱们村非常适合搞茶旅融合。这里山高，具备奇、险、秀的特点，自然景点很美，夏天还可以避暑。除了茶叶，还有很多土特产品。只要将茶农房屋改造成民宿，解决游客吃、住问题，肯定会有很多人来。茶旅融合旅游收入说不定比茶叶收入还高呢。”

“提灌站建好以后，我也有这个想法，两个蓄水池可以建成喷泉，上山土路改造成人行步道。我还想把茶厂向北扩出20米，建一个手工炒茶体验室。游客自己采鲜叶，自己炒，干茶自己带走。”

“好啊，这想法好，咱俩不谋而合。明天我先跟村长汇报，听听他的意见。等春茶采摘结束，我们再拿详细报告。”

西河村是茶叶专业村，农业收入主要是茶叶收入。因为山高，采茶工难找，所以每年就只采一季春茶。这一季是茶农最辛苦的季节，白天采鲜叶，摊凉四五个小时，夜晚开始炒茶，当天采，当天炒好。这一季也是西河村最热闹的时候，人来车往，络绎不绝。在外务工的，过年不回，但采茶必回；预定茶的客商，白天黑夜守在茶山，有在茶场打牌的，也有在茶农家喝茶的。买茶不买茶，这一季来了，保证有饭吃，有茶喝。

周雨家老茶园改造了20亩，还有50多亩要采茶，今年姜虹从她老家那边找了一批采茶工，解决了大问题。

丘陵垄岗地已经开采一个多星期了，高山上气温低，清明头一天才开采。老天还算帮忙，年年清明时节雨纷纷，今年清明前后，风和日丽，茶农们都说，是姜虹来了，给他们带来了好运。

春夏之交，老天开始下雨，这雨不像春雨柔和，反倒像夏天的雨来得猛烈，中雨、大雨到暴雨，一连下了几天，山洪已经造成几处山体滑坡。

正在起草茶旅融合报告的姜虹坐不住了，新改造的茶园不会被洪水冲毁了吧？她向村长汇报了她的担忧。

村长抬头看看天，眉头拧成了疙瘩，好一会儿才说：“我也正担心，你在村里守着电话，我上山去看看。”

“还是我去吧村长，你得坐阵指挥，万一造成洪灾，你指挥村民们撤离。”

正说话间，“叮呤呤、叮呤呤”电话响了，村长一把抓起听筒。“喂，你说什么，大声点，听不清楚，谁？房屋倒了......我马上来。”

“怎么了村长？”

“暴雨造成山体滑坡，马连军家房子被压倒了。我去现场，你不要上山了，马上在村里大喇叭播报，让全村青壮年赶到现场营救。向乡政府汇报，请求支援！”村长说完，冲进暴雨中。

姜虹按照村长安排，立即向上级做了汇报，又在大喇叭上喊话：“全体村民请注意，暴雨造成山体滑坡，马连军家房屋被压倒，请青壮年劳力火速赶到现场，火速赶到现场！”

姜虹播报三次后，像离弦之箭飞出村部。

暴雨加上大风，手中的雨伞被吹翻了，鼓捣几次根本没用，姜虹索性扔了。雨水顺着头发、脸颊流下，衣服一会儿就湿透了，她用手抹了一把脸，揉了揉模糊的双眼，继续前行。

姜虹到地时，周雨和几个离得近的村民已经到了，村长正指挥大家扒檀子，马连军媳妇一边扒一边哭，马连军和两个孩子还埋在倒塌的房屋中。

“你怎么来了？村长不是让你在村里守电话吗？”周雨怜爱地看了姜虹一眼，走到了倒塌房屋右边，试图从那里找到突破口。试了几次，也不见松动，周雨继续往前走。

“小心！”姜虹眼睛余光扫见了山体松动，她使出全身力气向周雨撞去，说时迟那时快山石呼啦啦下来了，“轰隆隆”一声巨响，山体滑下几米远，周雨也被姜虹撞出了几米远，“咚”地一声趴下了，腿正好在碎石边。

周雨晃了晃脑袋，爬起一看姜虹却不见了踪影。

“姜虹——”周雨拼命地在泥土里扒，十个手指鲜血直流。上级救援人员也赶到了，但扒出来的姜虹面目全非，已经没了生命气息。撕心裂肺地哭喊声在暴雨中逐渐减弱，哭干了泪的周雨，用流血的双手，紧紧地将姜虹抱在怀中。

“姜虹，你醒醒好不好？我们还有十天就要结婚了，你的婚纱还没有试呢......”

暴风雨停了，周雨抱着姜虹不许任何人接近，茶农们哭声阵阵。

“小周，姜虹是我们西河村的英雄，她一定不希望你这样。还是让她入土为安吧！”村长拍了拍周雨后背，哽咽着说，泪水滴到了周雨额头，又顺着额头流到了周雨嘴里。

周雨一惊，似乎从梦中苏醒。

“村长，我想把姜虹送到新茶亭对面桃花坡，她在那里可以天天看到新改造的那片茶园。”

......

“周雨，周雨，春寒料峭，小心着凉。我老家那边明天有批采茶工要来，你要准备采茶啦。”朦胧中，周雨看见姜虹长发飘飘，笑盈盈地站在他面前。

“姜虹，你去哪了，为什么这长时间没见你啊？”周雨说着就去牵姜虹的手。

“呜呜呜——”忽然起了大风，姜虹飞了起来。

“我就在你对面啊...”姜虹声音越来越远。

山风越来越大，周雨打了一个寒颤，酒也醒了。睁眼一看，清冷的月光照在对面山坡上，桃花依旧是粉红色的。

周雨站起身，伸了个懒腰，对着桃花坡大声回应道：“知——道——啦！”声音在山谷中回荡了很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