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医救救我

夜间的霓虹映在牌子上，反射出高蓬的脸颊。他仔细端详着那个虚影，嘴角浮上一丝弧度，他终究还是没有忍住，捧腹发出几声怪异的笑。

公交站台上零散的几个人向他那投来诧异的注视，高蓬反而笑得更厉害了。

“也是一个可怜的家伙。”不知是哪里发出的一声嘀咕。

高蓬突然转过身来，“他可怜吗？”没人应答，只有一个同样略显疲惫的声音传来，“我建议你去医院检查一下。”

“他很好。”高蓬走到那人跟前，指着自己的鼻梁，“他哪里不好？”医生终于是抬起头来，“病入膏肓了。”  高蓬真的病入膏肓了吗？27岁的他正值壮年期，经过体态调整的他身高也是重回一米八，早睡早起，每天都有正常的运动，哪里病了？  

可是这个医生居然说他病了。高蓬走向旁边一人，“我病了吗？” “你没病。” “我说我也没病。”

“所以你凭什么说我有病？”高蓬脸几乎都要贴到医生的脸上了，但他丝毫没有任何愤怒的表征，先前的笑容依然挂在他脸上，嘴角似乎翘的越发向上了。  

他翻动着自己的手机，一张张图片划过，这张拍的景色美得不可置信，那张里的人散发着勃勃生机。“你看看这些照片，多健康多美丽，拍出这些照片的我怎么可能会病呢？” 
“那么你呢？” “什么意思。” “你自己明白。”

高蓬又转向站台屏幕，看着那个虚影，他的手颤颤巍巍地伸向屏幕，轻轻地，试图将那张面庞上的笑容按下去。

“为什么他还在笑？” “你方向反了。”

反了吗？真的反了吗？高蓬的手愣住了，它停在半空，似乎动一下会发生什么很恐怖的事情一样。高蓬突然像是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他向医生跪下，略带哭腔地说道，“神医，你帮帮我，救救我吧。”

明明声音都有些颤抖了，高蓬脸上的笑容反而更明亮了。

“这种事情还得是你自己来。” 平静的话语像站台外泼溅的秋雨一样寒冷。高蓬终究还是得自己来，他起身再一次走到屏幕前，看着那个虚影。屏幕上正在播放的医美广告声萦绕在他的耳边：“如果变美是你的心愿，今天我帮你实现。”他轻轻的将手放在脸上。

警报声响个不停。

那张脸没了，它轻轻地被风吹起，随即被雨点打到地上消失不见。

屏幕上反射出的那张面庞充满疲惫，眼袋浮肿，痘痘，脓包一个一个点在上面。这张脸怎么这么丑，嘴角低得不能再低了，偏偏这张脸上还有水痕，更难看了。

“笑一下。”于是它就笑了。他用手机自拍了一张。

“这样就有了。”
他转身看了一眼医生，留了一句“谢谢”，然后就走上了马路。一辆公交车疾驰而过，丝毫没有停留的意思，高蓬就这样不见了。

站台上零散的其他几个人目瞪口呆地看着，突然齐刷刷地冲向医生。
“神医救救我！”

医生轻轻将手放在脸上，苦笑一声。

“谁来救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