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年三月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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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月的最后一天，亦是农历的三月初三，据说这一天是上巳节，也是中国最古老的情人节。南方的春天已经走到了尾声，花红转为柳绿，处处芳菲处处新，而我长期居住的北方，清晨依然有清冷的风在微微地吹拂，阴暗处尚有残雪还未消融。喜鹊想报春也无语凝噎。谚语说，『寻春直须三月三。』说的也是南方。北方朋友想看春天，估计还得等一等。

上周末，母亲和阿良去山里挖野菜，拎着空篮子去，又拎着空篮子回。问她们，是野菜还没有生发出来吗？回答是否定的。只说，向阳处的野菜比比皆是，只是每一朵都很小，每一朵都很弱，一个个像嗷嗷待哺的婴儿，实在是不忍心下手。我便呵呵地笑。觉得她们俩还是太急迫了些。春意才刚刚萌发，所有的草木刚刚接收到春消息，一切都还在懵懂之中，距离挖野菜的日子还有一段距离。

这世间所有的美好相逢，都是讲究缘分的，一年四季也是如此。我纵然不喜北方春天来得迟，但从未对春天失望过。该来的总会来，该走的也无法挽留。冬天去了，春天过来接个班。夏天也会按时来报到，立秋节气一到，天地就换了颜色。这些都没有什么好伤感或者好喜悦的。我素日性子薄凉，与人相处，总是保持不远不近的距离。对待世界万物亦是如此。春天来不来，我都得继续生活下去，一日三餐马虎不得。我虽不甚爱惜自己，但我爱身边所有人。

上巳节又叫女儿节，也叫『桃花节』，是一种古代汉族少女的成人礼，一般在这个日子举行成人礼『笄礼』。女儿们『上巳春嬉』，临水而行，在水边游玩采兰，穿上漂亮的衣服，踏歌起舞，以驱除邪气，古时女子最爱在春天的水边游玩。也是凑巧，昨日午后，趁着风吹得不那么紧俏，我和小莫同学去了辉发河河畔。小莫坐在河边的竹椅上晒太阳，看年轻的父亲陪伴女儿玩飞盘。我去河沿上看别人钓鱼。且问他们，这么冰冷的水里会有鱼吗？他们说只是试试看，其实也不知道有没有。白钢订做的鱼钩上也没有挂鱼饵，他们就抛出去很远，然后站在那里静静地等。天空的蓝映衬在洁净的水面，水面也成了清亮的蓝色调。

沿着河畔往前走，相隔不远，路边草坪里就有一个小小音响，播放着清缓的钢琴曲，一声一声都落进心里。柳树的枝条上隐隐生出米粒般大小的嫩嫩芽孢儿，那些细长的枝条儿，直接垂落到辉发河的水面上去。那些流动的水，被撩拨得有一点痒，轻轻地起了皱褶，动了波澜。小莫同学说这里可真好看，这音乐听了心情好舒畅。就陪着她在这条路上来来回回慢慢地走。

上巳节，是藏匿在春天里的一次新生，一场浪漫。我这个俗人，自然勘不破这世间所有的好，我只是觉得这一刻的我们是安静的，是幸福的。生活渐次给我们指引一条最捷径的路，让我们轻易就可以触碰到美好的事物。庆山说：『一个女人要让自己慢慢变得美好，需要穿越生活的起源。而这些起源，也是痛苦的根基。像一条河。从不停息。最终流入大海。』小莫同学很快就要做母亲了，怀孕很辛苦，但这也是一次成长的蜕变。每个女人走向完美的过程中，都会经历过疼痛。

在路边草丛里发现一小朵一小朵的绿，是一些叶子上长着细软绒毛的野生植物，叫不出它们的名字，只是觉得它们很美。白桦树上有两只斑鸠在咕咕地叫，在我们走近的时候，其中一只突然飞走，另一只紧随其后。小莫说，这是一对不离不弃的鸟夫妻啊！她抬起头看着天空，那两只鸟此刻正盘旋在我们的头顶，似乎是在寻找着可以栖息的树干。而所有的树木，都在默默地做好了准备，我确定，它们想迎接的不仅仅是两只鸟，而是即将到来的一个崭新的春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