肉痛
秦刚心口一疼,那死胎毕竟是自己的骨肉。他猛然意识到苗伟真可怕,甚至在几秒中里就想象出无数种张宝莹惨死在苗伟手上的画面,用刀、斧子、棍棒、绳索、拳打脚踢,她完全落入恶魔之手,没有最惨,只有更惨。
秦刚颤颤巍巍的手从口袋里摸出一支烟,哆哆嗦嗦地点上,狠嘬一口,强装镇定向苗伟身后走去。突然,他手闪电般地握住刀柄,因为他看见苗伟拿起了斜依在炉门边上的一把铁锹,阴恻恻地回头来。吹炼的炉火,一股一股喷在他的脸上,忽明忽暗中显得鬼气森森。
苗伟的眼神中透着近乎麻木的平静,再看向秦刚放在裤兜上的手时嘴角一撇,又流露出一缕不屑,最后又换成冰冷的眼光完全落在了秦刚脸上。
一个杀过人的人,在与一个没有杀过人的人对视,像猛禽以镇定冷血的瞳术给胆怯的猎物施了个定身法。
秦刚定在那里,浑身的血一下子就凝固了,不,确切地说是和他的身体一样,被苗伟冰冷彻骨的眼神冻住了。
在吹炼的炉火下,在惨兮兮的火光映照中的苗伟,更像是一位从战场上浴血归来的杀神。秦刚甚至觉得他不是第一次杀人,不止杀过一个人!他那样的眼神充斥着对生命的漠视、荼毒。拥有那样眼神的人不出现在战场上,就真应该出现在刑场上。
“苗伟,你……你要干什么?”
秦刚说完,感到一阵诧异,摸不清脱口而出的怎么竟是这样一句话,他甚至感受不到自己为什么要这么说。生命对死亡出于本能的原始反应,使他的声调被强烈的恐惧拨动着,也使这句话听上去更像是一句喝止,言外之意就是别动,别乱来。
然而,苗伟像什么也没有听见,拿着铁锹清理起地上的炉渣。他躬身劳动着,暂时在秦刚眼中又变成了一个再普通不过的工人。
秦刚动了动,像从梦中苏醒的人,他看着“老实巴交”的苗伟试探地说:“你想要什么?你想要钱吗?你想要多少钱?”
苗伟仍旧自顾自地干活。
秦刚又说:“两万够不够?”
“三万?”
“五万?”
“只要你辞职,永远离开这里,我给你十万。”
苗伟停下来,手扶着铁锹,冷冷看着秦刚,“我要和你一样。”
“和我一样?”
“你也干过合金工、二助手、一助手、炉长,现在你是工长。”
秦刚脸上的疑惑消失了,“你想走我走过的路?这个……可以。我答应你。”
苗伟说:“我学历不高,技校毕业,可以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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