苦难岁月

鹅毛大雪纷飞,寒风凛冽,寒彻骨髓的刀子风刮得人眼睛都睁不开了!

我奶奶带着我爸去相亲,他们是经人介绍人认识的。爷爷厌恶的看着我爸,还带了一个拖油瓶哦!

他们也没举行婚礼,要知道那可是1960年,那时候饿死了很多人。我爷爷的原配也是那年死的,我奶奶也才死了男人,真是痛苦的岁月啊!

他们结婚后,过了6年,我爸的苦难史开始了。

“你每天必须要拣满一撮箕狗粪,然后再去上课!”我爷爷穿着绿色的军大衣,头戴军帽,这可是他那上战场牺牲的大哥留给他的唯一遗物,他把一个超大号的撮箕和狗粪夹子扔给我爸。

我爸只得接了过来,跟着别人的老汉儿就是老火,要是自己的老汉儿还在就好了,可惜1960年就走了,这些都是听母亲说的,在这个艰难的岁月,艰难的活着,而反之我二爸却被我爷爷当成宝贝,宁愿自己不吃大米也要留着给他,而我爸却没米可吃,只能吃红苕棒棒了!

那时候村里养的狗多,同样大集体拣狗粪的也多。

茂盛的竹林旁边,有一个磨子,磨子上堆着黄澄澄的玉米粒,像一座小山似的。我爷爷在推磨,我父亲在一旁看着。

“就像这样推磨,看明白了吗?”我爷爷凶狠的瞪着我爸问道。

我爸懵懵懂懂的点点头。

“来,你试下!”爷爷把磨片从腰上取下来,让我爸试试,可怜我爸那时候还没有磨子高。

爷爷这人性格暴躁,动不动就爱发脾气,虐待我爸。

我爸尝试了一下,由于力气小根本推不动。

我爷爷气不打一处来,取下磨片就向我爸身上打去,根本不管轻重,我奶奶见状,也不敢劝,默默在一边留着眼泪!

爷爷打了一阵子,就丢下磨片去看他的亲儿子,见亲儿子被吓哭了,立刻换了一副慈父般的笑容。

“儿子乖,儿子不哭!”爷爷一把把他亲儿子抱在怀里,安慰道,呵护道。

我父亲却感到浑身火辣辣的疼,奶奶悄悄把我爸拉到一边。

“脱了衣服我看看。”奶奶说道。我爸依言脱下衣服,见身上青一块,紫一块,很是恐怖。

奶奶看到倒抽了口冷气,这么严重啊!便找来红药水涂抹起来。好几天才消肿!这几天我爸都是躲着我爷爷,因为不是挨打,就是挨骂,这地狱般的生活何时结束啊!

一晃十多年过去了,这年我爸19岁了。那时候,村里的批斗活动正开展得热火朝天。一天,我爸从外面回来,看到一群红卫兵押着一个地主走在村里的土路上。地主头上戴着高高的纸糊帽子,上面用醒目的黑色颜料写着各种污蔑的话语 ,他的脖子上还挂着一块沉重的木牌,被强迫跪在高高的板凳上。红卫兵们一边大声喊着口号,一边不时地用棍棒推搡着地主,稍有不慎,地主就会从板凳上摔下,引得周围围观的人群发出哄闹声。我爸看着这残忍的场景,心里满是不忍,却又不敢多言,只能匆匆低头快步离开。

可这混乱的局势才刚刚开始。没过多久,村里就谣言四起,说是两拨红卫兵为了争夺权力,在村外的一个仓库里对峙起来。那天,我爸像往常一样去田里干活,回来路过仓库附近时,突然听到一阵激烈的争吵声,紧接着几声清脆的枪响划破长空。我爸心里猛地一惊,意识到这是真枪实弹的火拼。他不敢发出一点声响,迅速躲到一丛茂密的灌木后面。透过枝叶的缝隙,他看到仓库门口,两拨红卫兵各自手持枪械,怒目而视,不断有人在枪林弹雨中倒下,鲜血在干燥的土地上蔓延开来,场面惨不忍睹。喊杀声、枪声交织在一起,震得我爸耳朵嗡嗡作响。

我爸大气都不敢出,心脏剧烈跳动,他清楚一旦被发现,自己必然性命不保。趁着双方打得难解难分,注意力都集中在对方身上,他小心翼翼地挪动脚步,沿着田埂,弯着腰一点点远离仓库。每走一步,他都极度小心,生怕踩断一根树枝或是踢到一块石头而暴露自己。

不知过了多久,终于听不到枪声了,我爸才敢直起身来,撒腿就往家跑。回到家,他还心有余悸,瘫坐在地上,久久无法平静。

这天来了亲戚,他把我爸叫去街上买菜割肉,那时用的都是票,割肉要用肉票,买菜要用菜票。他早上八点就去排队,那时候,国内的物质不多,不是你有钱就能买到的。他排了一上午,直到下午才买到肉。

回到家,我爷爷看到我爸这么晚才回来,立刻又板起脸:“你搞啥子去了,这么晚才回来,咹!”

我爸把猪肉放下不敢吭声,我爷爷却左右开工给了我爸两巴掌,左右脸立刻肿了起来。其实他藏着肉,却让我爸去排队买肉,真是好算计啊。

这天,上次来的那人来了,带着两个人,一个是我隔房的叔叔,一个是我哥哥的大儿子。

那人走进房来,我爷爷热情地招呼那人坐下,还特别做了一桌子好菜,还去街上买了卤鸭子,真是丰盛的一餐饭啊。要知道现在才是1979年啊。

那人一边喝酒吃菜,一边说:“现在都放开了,可以出去打工了。”那人在我爸面前描绘外头打工的前景。

“来,我们喝一杯。”那人举起酒杯,我爷爷也举起酒杯两个人碰了碰。一仰头喝光了。

“痛快!”我爷爷说道,他肯定痛快了,心腹大患解除了,他高兴啊。

“这么好啊,那我去。”我爸也说道,他早就想离开这个地狱般的家庭。

“那你们把身份证给我,我给你们买火车票。”

“我也要去。”正在这时,我二爸听到可以出远门,也来了兴趣。

“去什么去,好好在家呆着。”我爷爷狠狠的瞪了我二爸一眼,你走了,我偌大的家产留给谁?

过了几天,那人就来我们村带着我叔叔,哥哥和我爸先是步行到318国道,(那时候还没修公路,只有一条羊场小道)然后坐汽车到乐至,再转车到成都。

成都站台。

“你们先找好各自的位置坐好。”铁轨上停着一辆绿皮火车,他们把车票和身份证掏出来给工作人员看。然后走进火车车厢。放眼望去,座椅是木板的,坐久了就会把屁股硌得生疼。

火车开动了,我爸第一次坐火车也显得很兴奋。火车像一个年迈的老者,沿着铁轨呼哧带喘的奔跑着,每到铁轨的连接处就发出哐当哐当的声音,很不平稳。一路去不是钻隧道,就是过桥梁,路基很少,仅有的路基都是铁轨沿着河边而建。他们都不敢睡觉,因为那时候的小偷很多。火车一路经过大巴山,过秦岭后就到了关中平原,火车进入华北平原后就是一马平川。他们此行的目的地邯郸就要到了。

邯郸火车站。

那人联系的买家早就到火车站。那时候还没有电话,全是那人上火车之前给买家写信联系的。

一行人下了火车,就看到一个身材高大的男人穿着军大衣迎面走来,脸上还带着笑。

看来,这是老板了,我爸心想,可不能得罪了。

于是也抖擞起精神,那人上上下下打量着三人。

“老严,你带来的三个,我就看上他了,跟我走!”原来带我爸来那人姓严。

“好的,你看上谁,就带走吧。”老严点点头笑道。

“好的,那我就走了。”小夏说道。接着把一叠钞票塞进老严手上。我爸只当是介绍工作的介绍费,哪里想的那么多,哪里知道其实自己已经被卖了。

小严带着我爸来到一四合院,一个身材中等,梳着两个马尾辫的女孩子,脸上有块黑色的胎记,很秀气的女孩子,上着蓝色衣服,下着黑色的裤子,脚上还穿着带袢的布鞋。

〝爸,这个人是谁呀?〞女孩好奇的上上下下打量着这个陌生人问道。心下纳闷:不是自家亲戚啊。

〝喂,介绍一下,你谁啊,你?〞女孩子指着我爸问道。她很不礼貌的指着我爸。

“郝吉果。”我爸低着头说道。

女孩子一看,立刻炸庙了。

“什么?你低着头干嘛,本小姐在地上么?”女孩掐着腰看着我爸低着头对她说话,恼怒的说道。真是气死本小姐了!

那女孩气的跺着脚走了。

我爸摇头看着那女孩心想:这女孩脾气也太大了吧。

之后,那女孩三天两头来找碴,我爸在邯郸那女孩家中住了半年。

我爸跟他的事也就没有下文了。

这之后,我爸也找到了贺叔叔和辉哥哥。

“你们走不走,反正我要走。”我爸看看贺叔叔和辉哥哥斩钉截铁的说道。原来二人不识字,只有我爸识字,辉哥哥和那女孩关系好就没离开,贺叔叔和我爸买了回家的车票,三天后就到家了。

我爷爷站在院坝里看见我爸提着行李回来了,垮着脸心里很不爽,我奶奶却很高兴。

“儿啊,你终于回来了,快让为娘看看。”我奶奶迫不及待的捧着我爸的脸仔细端详。

“儿啊,你瘦了……”我奶奶心疼的说道。

晚饭的时候,我爷爷坐在板凳上郑重地说道:“家里就两套瓦房,你弟弟耍了女朋友,要不了多久就接进来,你既然回来了,那就自己修房子吧。”爷爷看着我爸心想:好好的上门女婿你不当,却要回来,我让你自己修房子,看你回不回去?

我爸沉吟不语,心里暗暗下定决心:我要自己修房子!

第二天,他就去请郝哥哥,这郝哥哥是个掌墨师(石匠)二人一起去石场打石头,柱子石头,墙壁石头,天天累得筋疲力尽,手上也满是血泡!

几个月后房子终于建成了。

爷爷冷眼看着这一切,心想:“这继子还真有出息!”

我爸也想:“房子我建成了,我看你还有什么话说。”

父子俩都看着对方。

“儿子,你三姨夫是个赤脚医生,你想不想跟着他去学?”我奶奶看着我爸问道。她也很高兴,儿子靠自己的能力把房子修好了,现在去学个手艺就好了。

“我愿意。”我爸说道。

于是我爸就去了他三姨夫家学手艺。

“硫磺原是火之精,朴硝一见便相争……”

“这是中药禁忌,你给可背熟了。”三姨夫邓如海说道。

我爸重重的点了点头。

多年过去,父亲在三姨夫邓如海的悉心教导下,将手艺学得精通。他牢记着每一条中药禁忌,凭借着扎实的技艺和认真负责的态度,在小镇上渐渐有了名声。

父亲为人忠厚老实,对待病人总是尽心尽力。不管是寒冬还是酷暑,只要有人求诊,他总是第一时间赶去。哪怕是深夜,只要被敲门声唤醒,他也毫无怨言地起身,背着药箱就往病人家里奔。

他开的药方总是恰到好处,价格也公道实惠,因此深受乡亲们的信赖和尊重。

后来,父亲娶了母亲,并有了我。他用自己的手艺撑起了这个家,虽然日子过得平淡,但却充满了温馨。

然而,时代在变迁,西药逐渐流行起来,中医的生意受到了一定的冲击。但父亲始终坚守着自己的初心,不曾放弃。

他常常对我说起当年跟三姨夫学艺的日子,感慨万分。他说,这门手艺不仅是养家糊口的本事,更是一种传承,一种责任。

我看着父亲坚定的眼神,暗暗发誓,一定要将这份对中医的执着和热爱传承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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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dingdi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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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HE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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