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能不看的父爱如山：漫画大王对女儿小艾的真实童话

        最近读了一本以信为书的书，丁午先生所作《小艾，爸爸特别特别地想你》。文字偏长，大约需要6分钟，希望你能耐心读完。

《小艾，爸爸特别特别地想你》

        丁午是谁？大家可能都比较陌生。但是说起来日本漫画《机器猫》和《樱桃小丸子》，想必大家都非常熟悉，尤其是机器猫的那个神奇口袋，简直是无所不能，小时候看这个动画片的时候，就在想，啥时候我也能有一个这样的口袋该多好啊。最早将这两本日本漫画引入中国的就是丁午先生，而且，“机器猫”的中译名就是他给取的。

        丁午先生是现代漫画家，创作长篇连环漫画《熊猫小胖》《小刺猬》《舒克和贝塔历险记》《咕咚来了》等，80后的许多读者都是在他的漫画伴随下长大的，我们亲切的称他为“漫画大王”。一般带“大王”头衔的人都是比较厉害的人物。什么“钢铁大王”“石油大王”“玻璃大王”，都是在某一领域有较大成就的人。

小艾和她的父亲丁午

        《小艾，爸爸特别特别地想你》是丁午先生的遗作。它是由61封家信组成的，几乎每封信都配有插图，是丁午先生在1969——1972年之间下放干校期间寄给自己小女儿小艾的信。有点历史常识的人都知道这三年的中国是处于“文化大革命”时期。对于知识分子而言，“斗、批、改”运动将他们折磨的心焦力瘁、体无完肤。丁午先生就是受此影响被下放到河南黄湖干校。在这里，丁午先生是一个“全能手”——会木工、会制砖、会盖房、会养猪、会赶牛、会插秧、会割麦、会修路、会挖塘泥、会修火炉子、会种树、会做饭、会砌猪圈、会扛粮食（170斤）等等等等。每一项技能都代表了丁午先生在干校所要干的活，而且这带有鲜明的时代印记。干活，之所以不说是工作，是因为每天要干的事情可能都不一样，用“劳动”这个词更恰当些。劳动之余，捉蛇、抓青蛙、种葫芦、下棋、打球、杀猪、遛狗、养鸟、钓鱼、唱样板戏、画墙报、游泳等，丁午先生在信中经常给小艾讲游泳的事，也鼓励小艾学习游泳，游泳伴随着丁午先生很长时间。

爸爸是全能超人

        除了劳动之外，但凡能抽出点空，丁午先生就会给自己远在北京的女儿小艾写信，而很多信的开头都是“小艾，爸爸特别特别地想你”。有时候还会出现“爸爸太太太太太太太太太太想你了”的开头，这十个“太”字把是一个爸爸对女儿的思念描述的这么深刻、这么明显，这么让人心疼、让人怜悯。他在信中向女儿讲了很多有趣的事，比如捉蛇、养鸟、赶牛、游泳、养狗等，有时也会回忆他在北京与女儿快乐相处的点点滴滴，捉迷藏、逛动物园、打扑克、睡前的吻......细节越多，越能显示出爸爸对女儿喜爱。

爸爸抬头看月亮中的小艾

        我注意到在信中，爸爸常用一个词“好玩”。他不仅把劳动之余所做的事称之为“好玩”，就连那些繁重的劳动也称为“好玩”。插秧弄得一身泥好玩，割麦子累的好玩，教小钱叔叔游泳好玩，赶小驴车拉水好玩......这不得不让人联想到离家在外的孩子给家里“报喜不报忧”，免得让家人担心。那这里的丁午先生其实也是这样做的，他把自己境况弱化了，隐藏了许多在当时不能说的事。这些事不仅在当时不能在信中讲，主要还是因为他以一个出门在外游子的身份向女儿倾诉着思念之情。他考虑到了女儿的年幼，他努力地向女儿展示着他的轻松、他的惬意。尽管真实的生活水深火热，要开会（这可不是简单的开会，是带有政治色彩、带有批判的会议，涉及到批斗、揭发、检举、批判等）、要汇报、要交代、要劳动到很晚，但在信中，丁午先生提到开会也只是说“开到很晚”，尽量选择一些轻松的事讲。

        “爸爸又当木匠了，每天早晨去干活，直到晚上十一点多才回到家。”

        “爸爸割麦子割了好多天，有时候要跑到很远的地方去割，天不亮就出发，回到家，天都黑了。”麦子六月成熟，太阳五点多升起，大约快晚上八点才下山，从睡醒起床干活到晚上回到家一共将近15个小时。

        “你告诉婆婆（小艾的 外婆），爸爸现在白天都劳动，晚上才搞运动。”

        “爸爸正在挖一个养鱼的大池塘，大级了，大级了！”

        从以上节选的部分信件内容不难看出，丁午先生总是向女儿小艾表达“苦中作乐”。他以极简单的语言描述自己的劳动，来隐藏它们所带来的苦和累。

爸爸和梳小辫的小艾

        我还注意到，书中无论是漫画还是文字，每一封信中的丁午先生都在向女儿小艾强调自己很快乐，书中漫画爸爸的形象几乎全是笑着的，除了几次啥牲畜和几次生病之外。即便是生病，思念女儿的时候，眼睛里流出了眼泪，嘴角也是上扬的。丁午先生的生活态度始终保持着积极向上，乐观开朗。这不难从他调侃自己毛线袜后脚跟都破了洞、自己缝的被子一头宽一头窄、讲述自己表演《智取威虎山》中的杨子荣等画面中看出来。丁午先生很瘦，这和当时食物供应不足有关，只有在野外或池塘河里能捞到些打牙祭的东西，烤青蛙、煮野鸡蛋、煮蛇肉、叫花鸟等等，但是丁午先生恰恰几次夸张的把自己画成有八块腹肌的“超人”形象。

        信中，丁午先生不停地叮嘱小艾。多次提醒要小艾帮助别人、要勇敢，不要害怕，要坚强，要学游泳。当小艾来信说自己能游320米时，丁午先生把自己画成一个“虾弓腰”，足以展示出他对小艾进步的欣喜若狂，像鸟儿一样要起飞的那种快乐。信中还提到过几个具有时代印记的嘱托，“要学习毛主席著作”，要“做五好战士”，这时候的小艾年仅八岁。这似乎有些不合时宜，却又是时代所需。

爸爸坐在床上划亮火柴看小艾的来信

        《小艾，爸爸特别特别地想你》中的每一封信，都像是丁午先生晚上断电后划出一根又一根的火柴，它不仅照亮了女儿小艾的来信，也照亮了那个特殊时代丁午先生的心房，就像《卖火柴的小姑娘》里那样，看到了人世间的温暖与热情，看到了亲情的光在不断放大、放大。虽然生活十分艰辛，丁午先生用信件的方式保持着与女儿的联系，尽心尽力地经营着这跨越千里的亲子关系。这样的沉默且无声的爱，却如同夏日响雷般震耳欲聋。爱越是无私，就越是沉甸甸。

        这是一本快乐有趣的书。这其中的快乐有趣，是一个父亲用一种可爱的既有字又有画的方式呈现出来的，是一个父亲有意屏蔽了不想让女儿看到全部的现实中的恶行与谎言，是一个父亲向女儿编织的一个不属于那个时代的真实的美好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