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间赠予的温暖,足以治愈这破碎的人间
每次路过都要和这群鹅鸭待一会,发一会儿呆。满是风,和正在落下的夕阳,还未长出新芽的芦苇,干瘪无趣地在风中摇曳。
春日揉碎在轻摇的湖面上,粼粼的一片。无辜的鹅鸭被我打搅地不知所措,昂着头挺着胸脯嘎嘎地叫着,游着,逃离着,而我还琢磨着它们下的蛋是不是会藏在芦苇丛里,被我突然发现,捡回家和公婆炫耀一番。就像小时候在河边捡到一个大鹅蛋,急急地捧回家让爹娘夸我几句……
童年里娘也养了好多白白的大鹅,每天清晨我最大的任务是拿着枝条早早赶着它们去门前的小河,那条清澈见底的河流,有大鹅们捉不完的鱼虾 ,有我挥霍不完的童年。它们吃得饱饱的肥肥的,我还要捉了螃蟹拿来干净的小石头把螃蟹砸碎,追着大鹅们喂,从河这边追到河那边,从朝阳追到落日,直到我的衣服湿透,就干脆一头扎进河里,逮住大鹅们嬉戏玩耍。那时候的天很蓝,日子也过得很慢,大人们也没有闲工夫管我和那些大鹅;反正我和大鹅都是自由的,我躺在河面上,看着被我喂撑了走不动的小伙伴,畅想着我的大鹅是否能下一箩筐鹅蛋……
可麻烦可就是真的来了,几只年轻点的大鹅还真忍不住了,嫌弃得撇开我,跑去河岸的白杨树下的草堆里悄悄下蛋去了。下完蛋扑腾着它们那对飞不高的大白翅膀,昂首挺胸的向我走来,还嘎嘎叫着,像是在喊我的小名,是的我能感觉到它们在学娘的口气在故意一声一声喊我的小名。它们左顾右盼又仪态萧然,像个骄傲的公主。我乖乖的挽起湿漉漉的布兜,跑去草丛去寻找它们下的蛋,那份喜悦和惊喜就像童话里捡到金子的老财主,贪婪而又兴奋,富贵幸福了我整个童年。
河边大石头上洗衣服的姑姑,见我湿透了衣服还抱着一布兜大鹅蛋,心疼得不行,立马跑去地堰上她洗好又晒干的衣服把我包裹起来,揽在怀里,又用衣袖把我头发上的水擦干,我还是舍不得把那布兜里的鹅蛋放下。姑姑撵着大鹅笑我像个傻鹅,我看着姑姑俊俏的脸庞咯咯地笑。那时候姑姑真好看,经常用香皂洗脸,还用紫罗兰粉,她身上那么香,她洗的衣服藏着太阳的味道。我还知道姑姑在背着家里人谈恋爱,我闭口不和家里人说,捂得严严实实的,因为那是我和姑姑的秘密。可惜最后姑姑没有顶住世俗的压力,还是被家人安排了婚姻。另嫁他人的那天早晨,我没去河里放鹅,悄悄扒着姑姑房间的门缝,看姑姑抹眼泪。如今姑姑的孩子也有了孩子了,我也没有把姑姑的初恋告诉家人。我想在姑姑的记忆里也是一段云淡风轻的花开。
姑姑出嫁,我也渐渐长大,到了上学的年龄放鹅的机会也少了一些。我学会了骑大把自行车 ,周末经常跟着爹爹去给小买部进货。那个放鹅的丫头看到了外面的世界,看到了那些女孩穿着纷呈的衣服和大鹅一样迈着傲慢的步态。我羡慕又喜欢,内心笃定一定要穿新衣服。于是就打起了我家大鹅的注意,镇上集市那天,我跑到河里把一只最大的鹅装在筐篓里 ,用绑绳捆在大把自行车的后座上一溜急速跑到集市上卖了三十块钱,买了一件白色带着花扣搭配的上衣,漂亮极了!穿回家爹娘也没责怪我私自卖大鹅的事,爹爹又到集市上给我买了一件粉红色的连衣裙,上面印着“summer”的英文字母,我一直爱惜得不行,到了初中我才认识是夏天的意思。
我的思绪散落在童年的回忆里,无辜的大鹅怎能被我的多情的思念打动。它们排着队远离我的镜头,远离我寄托在它们身上的心绪,在暖风轻揉中,在潋滟湖水中,奔着倒影在水中的杨柳翠绿,它们漂游着继续去过属于它们慢条斯理的小日子,踏实,幸福,无忧,知足得很。
走进这样一个慢悠悠地黄昏,真像一首诗,一支歌,一篇永远也不愿忘记的童话。春暖人间,它的存在,足以治愈所经历的那些失望和绝望,然后重新爱上这“破碎的人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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