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人目光之外的答案

答案

我站在提案会议室门外，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文件夹边缘。磨砂玻璃透出里面晃动的模糊人影，市场部总监的大嗓门穿透门板："这个升级方案必须对标星巴克，要国际化的极简风格......"

指甲在提案封面上掐出月牙形印记。三个月前也是这样相似的场景，当时创意总监突然离职，这个价值千万的咖啡品牌升级案像烫手山芋砸在我怀里。茶水间的议论声至今在耳畔回响："让小林负责全案？她连独立提案都没做过吧？"

"小满，该进去了。"总监助理轻推我后背的瞬间，文件夹里的设计稿沙沙作响。

那些熬了二十三个夜晚的图纸在掌心发烫，水墨风的咖啡豆图案正从牛皮纸上浮起香气。

会议长桌对面，客户代表翻动方案时，我盯着他腕表折射的光斑。这枚江诗丹顿曾在初次见面时让我舌头打结，此刻却注意到表面有道细如发丝的划痕。原来完美无瑕的奢侈品，也藏着隐秘的瑕疵。

"林小姐，能说说这个手写体LOGO的灵感吗？"客户忽然抬头，指尖点着设计稿上氤氲的墨迹。

我摸到西装口袋里的咖啡渍手帕。那是上周四深夜，当我第N次推翻方案瘫在茶水间时，保洁陈阿姨递来的。"小姑娘，这是你用马克杯画的设计草图吧？"她抖开沾着褐色污渍的抹布，咖啡渍流淌成咖啡豆的形状。

当时落地窗外飘着细雨，老太太用布满裂痕的手指点着玻璃："我老家种咖啡树的，真正的咖啡香是混着泥土味的，哪像你们电脑画的这些冷冰冰的图标。"

此刻投影幕布上的设计方案正泛着温暖的光晕，炭笔线条勾勒的咖啡树扎根在牛皮纸纹路里。我解开西装第二颗纽扣，露出锁骨处新纹的咖啡豆图案："这其实是我童年的记忆......"

提案结束后的掌声中，行政主管凑过来低语："市场部那帮人刚才在走廊说你疯了。"我笑着接过咖啡杯，舌尖品到意料之外的甜味——方才讲述时太投入，竟往黑咖啡里连加了四块方糖而不自知。

三个月后的品牌发布会上，客户总监举着鎏金咖啡杯向我致意。媒体闪光灯下，我看到市场部同事举着手机拍照，他们朋友圈此刻应该正刷屏着"天才设计师"的tag。

后台堆放着的庆功花篮里，有束向日葵插着陈阿姨的便签："姑娘，保洁室抽屉给你留了云南小粒咖啡豆。"

摸着手腕内侧的咖啡豆纹身，那些失眠夜攥着胃药改方案的记忆突然鲜活起来。

原来他人眼里的"疯狂"，不过是我终于听见了心里蛰伏多年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