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面桃花长相忆

第一章

“我想好了,谢家那个植物人,我来嫁。”

阮雾梨倚在阮家老宅的门框上,红唇勾起一抹讥诮的弧度。

阮父手中的雪茄差点掉在价值连城的波斯地毯上,他猛地从真皮座椅上直起身,眼角的皱纹都舒展开来:“雾梨,你想通了?太好了!谢家那边催得紧,半个月内就得嫁到南城去。你喜欢什么款式的婚纱,爸爸让人给你订……”

“就这样?”阮雾梨冷笑,“我替你心爱的私生女嫁过去,你不表示表示?”

客厅里的温度骤降,阮父脸色阴沉下来:“怎么说话的?什么私生女,那是你妹妹。”

“一个妈生的才叫妹妹。”她轻笑,眼底结着冰,“她是你出轨的产物,我这辈子都不会认。”

阮父额角青筋暴起,却在发作前硬生生压住了火气。

他深吸一口气,雪茄的灰烬簌簌落下:“你要什么?”

“一百亿。”她红唇轻启,“还有,等我嫁人后,把闻砚辞调去保护你那宝贝私生女。”

阮父的表情凝固了。

他像看疯子一样盯着自己女儿:“你疯了?一百亿是要掏空我所有流动资金!还有闻砚辞,他不是你最喜欢的保镖吗?以前你还总闹着要嫁给他,这次你嫁人不带走他?!”

“你只说答不答应?”阮雾梨不耐烦起来,转身就要走。

“行!”阮父拍案而起,“你去南城嫁人那天,这两件事我立刻办妥。”

他没心思深究,只想赶紧把这事定下来。

当年谢家独子风光无限,他抢先为两家定了亲,本打算日后把阮见微嫁过去,也算给这个小女儿寻个好归宿。

谁知道一场意外,谢家独子成了植物人。

他舍不得阮见微受苦,这才想起阮雾梨也是他女儿……

她背对着他摆了摆手,高跟鞋踩在大理石地面上,清脆得像是在抽谁的耳光。

就在她握住门把时,身后再次传来阮父的声音:“你要钱我能理解,但你不是最喜欢闻砚辞吗?怎么舍得把他给微微?”

阮雾梨的手指僵住了。

她没回头,眼眶却突然发烫。

那个名字像一根刺,狠狠扎进她心里最柔软的地方。

她用力推开门,把阮父和那个问题一起关在了身后。

回到别墅内,已经是深夜。

阮雾梨踩着高跟鞋上楼,经过闻砚辞的房间时,却听到里面传来压抑的声音。

门没关严,她抬眸望去,恰好无比清晰地看到了里面的一幕——

闻砚辞半靠在床头,修长的手指间夹着一张照片。

他闭着眼,喉结滚动,低沉性感的嗓音溢出:“微微……宝宝……好乖……”

那是阮见微的照片。

去年生日宴上拍的,她穿着白色连衣裙,笑得清纯无辜。

阮雾梨指甲在爱马仕包带上掐出深深的月牙痕,终于在心里回答了阮父的问题。

因为他和你一样,都只喜欢阮见微啊。

这个答案在她心里翻滚,灼得五脏六腑都在疼。

三年前,她第一次见到闻砚辞,是在挑选保镖那天。

一众人高马大的保镖里,她一眼就盯上了他。

理由很简单,

他帅得太离谱了。

188 的身高,宽肩窄腰,五官凌厉,尤其那双漆黑的眼睛,冷得像淬了冰。

阮雾梨是圈内出了名的小妖精,本想撩他玩玩,可三年下来——

她故意喝醉往他怀里倒,他却单手拎着她后颈,像拎猫一样把她放回沙发上;

她穿着吊带睡裙半夜敲他房门,他直接用西装外套将她整个人包裹起来,恭恭敬敬地送回她房间;

甚至她故意在泳池里装溺水,他跳下来救她,却连她腰都没碰一下;

无论她怎么撩,他都不近女色,总是克谨守礼地叫她大小姐,她却偏偏动了心。

她也不知道这颗心是怎么动的。

或许是因为,自从母亲死后,她过得实在太孤单了。

七岁那年,阮父出轨,带回来了一个私生女。

私生女叫阮见微,只比她只小三个月,原来,结婚十年,他竟有九年都在外出轨。

那天,她自以为幸福安宁的家庭彻底支离破碎。

那时,阮母肚子里还怀着阮父的第二个孩子,怀胎九月,只差几天就要生产。

阮母爱惨了阮父,歇斯底里地质问着阮父,哭得几乎要背过气去,当晚便因此动了胎气,被送去医院后,来不及进手术室,便一尸两命。

自那之后,阮雾梨恨透了阮父,也恨透了阮见微。

她搬离了阮宅,一个人上学,一个人吃饭,一个人长大,直到因为长得实在太漂亮,圈子里骚扰她的纨绔公子哥太多,她才起了找保镖的心思。

闻砚辞,是她的第一个保镖。

自那之后,她不是一个人了,干什么都有闻砚辞陪着她。

她从对他欣赏,撩拨,再到动心,可三年了,一千多个日日夜夜,他连睫毛都没为她颤动过一次。

她以为他天生冷情,直到那天,她撞见他拿着阮见微的照片自渎,而后又眼睁睁看着他释放完后,接起来一通电话——

“闻少,您这保镖游戏还要玩到什么时候?您可是北城太子爷,要什么女人没有?对阮见微一见钟情直接强取豪夺不就得了,您还这么纯情,跑到她姐姐那当保镖,就为了时刻见到她?”

闻砚辞神色冷淡:“我查过,微微是私生女,从小过得苦,缺乏安全感,贸然追求会吓到她,我想慢慢来。”

“得,闻家怎么出了您这么个痴情种,我还以为那个那个阮大小姐天天撩你,你会心动呢,我跟您说,那可是圈内出了名的小妖精,喜欢她的人能从这排到法国……”

闻砚辞似乎笑了一下,说出来的话却让她彻底坠入冰窖。

“是么?不感兴趣,她连微微的一根头发丝,都比不上。”

每一个字,都像刀子,狠狠扎进阮雾梨心里!

那一刻,她连闻砚辞也不喜欢了。

里面不知道持续了多久,不知为何,今日的闻砚辞迟迟没有释放出来。

看到这,她冷冷勾了勾唇,猛地推开了门——

第二章

闻砚辞抬眸的瞬间,阮雾梨在他眼里看到一片深不见底的黑。

兴许本就是上位者,被撞破这种事,他神色竟没有丝毫波动。

他从容地将照片塞进枕头下,修长的手指慢条斯理地将那处惊人隆起按回西裤。

不过几秒钟,他又恢复了那副禁欲疏离的模样,仿佛刚才那个失控的男人只是幻觉。

阮雾梨不由得微微冷笑:“没发泄完就放回去,不怕憋得慌?要不要我帮你?”

闻砚辞神色未变,只是微微后仰,与她拉开距离:“大小姐找我有事?”

他总是这样。

对着阮见微的照片都能情动不已,面对她时却像个清心寡欲的和尚。

阮雾梨指甲陷进掌心,想起阮见微那张清汤寡水的脸——

明明身材不如她,长相不如她,偏偏所有人都吃那套装纯的把戏。

无所谓,她阮雾梨有颜有钱有身材。

自今日起,不喜欢她的人,她全不要了。

“明天有场拍卖会,你跟我去。”她语气冷淡地交代完,便转身离开。

闻砚辞皱了皱眉:“我记得我请了两天假……”

“听说阮见微也会去。”她头也不回地说。

身后沉默了一瞬,随即传来男人低沉的应答:“知道了,大小姐。”

阮雾梨心脏像被针扎了一下。

果然,只要提到阮见微,他什么原则都可以打破。

放心。

很快,她就会亲手将他送到阮见微身边。

第二天清晨,阮雾梨刚走出别墅,就看到闻砚辞已经站在车旁等候。

黑色西装勾勒出他宽肩窄腰的完美身材,晨光为他冷峻的侧脸镀上一层金边。

以往这种时候,她总会故意撩拨他,或是假装崴脚往他怀里倒,或是故意在他耳边呵气如兰。

但今天,她只是面无表情地上了车,连一个眼神都没多给他。

闻砚辞似乎有些意外,多看了她一眼,但很快便移开视线,沉默地坐进副驾驶。

车子驶向拍卖会场,一路上阮雾梨都望着窗外,没有像往常一样找各种借口和他搭话,车内安静得能听见彼此的呼吸声。

拍卖会场设在市中心最顶级的酒店。

水晶吊灯将大厅照得如同白昼,衣香鬓影间尽是名流权贵。

阮雾梨刚入场,就看到了站在前方的阮见微,她穿着白色连衣裙,黑长直发披散在肩头,正和几个名媛说笑,一副清纯无害的模样。

闻砚辞的眼神立刻变了。

虽然他还站在阮雾梨身后履行保镖职责,但阮雾梨能感觉到,他的注意力已经完全被阮见微吸引。

“姐姐!”阮见微看到他们,立刻小跑过来,亲热地挽住阮雾梨的手臂,“好巧啊,你也来参加拍卖会?”

阮雾梨冷冷抽回手:“别碰我。”

阮见微眼眶立刻红了,委屈地看向闻砚辞:“砚辞哥哥,我只是想和姐姐亲近一点……”

闻砚辞眉头微蹙,看向阮雾梨的眼神中带着隐忍的厌恶。

阮见微趁机拉着闻砚辞的袖子:“砚辞哥哥,听说上次我发烧想吃红豆糕,是你半夜冒着大雨买回来送到阮家的?只可惜我上次烧得不轻,这些天又一直在养病,所以才迟迟没跟你道谢。”

闻砚辞冷峻的眉眼瞬间柔和下来:“二小姐客气了,只是顺路。”

顺路?阮雾梨冷笑。

那天他消失五个小时,回来时浑身湿透,这就是他的“顺路”?

“那也要请你吃饭呀!”阮见微甜甜地说。

闻砚辞这次没再拒绝:“但凭二小姐安排。”

“那到时候叫上姐姐一起!”阮见微看向阮雾梨,突然惊讶道,“咦,姐姐你怎么看起来这么憔悴?明明生病的是我……”

阮雾梨冷冷打断:“我跟你很熟吗?小三的女儿,管好你自己。”

阮见微脸色骤变,闻砚辞的眉头更是皱得越来越紧。

就在这时,拍卖师宣布拍卖会开始,总算打断了这场尴尬的对话。

阮雾梨也懒得再理会她,直接落座。

她马上就要嫁入谢家,指望阮父给她准备嫁妆肯定不现实,这些东西,她得自己准备,这也是她来这场拍卖会的真实目的。

落座后,第一件拍品就被呈了上来。

一条鸽血红宝石项链,起拍价一百万。

她毫不犹豫地举牌。

“两百万。”

令她意外的是,阮见微也举起了牌子:“三百万。”

阮雾梨看向阮见微,后者对她微微一笑:“姐姐,我也喜欢这件,你不介意让给我吧?毕竟爸爸给你的零花钱,好像没我的多。”

阮雾梨冷笑,何止是没她的多?

从小到大,阮父给阮见微的零花钱每个月五百万,而她只有五百块。

要不是靠着母亲留下的遗产,她或许早就饿死了。

但现在不一样了,她有一百亿。

“四百万。”阮雾梨再次举牌。

阮见微显然愣住了,但还是咬牙加价:“四百五十万。”

“五百万。”

“五百五十万。”

几轮竞价下来,阮见微的脸色越来越难看:“姐姐,你哪里来的这么多钱?不怕付不起吗?”

“一千万!”

阮雾梨直接翻倍,而后看着她讽刺一笑,“我怎么觉得,如今付不起的是你?”

阮见微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周围宾客开始窃窃私语。

拍卖师礼貌地问道:“阮二小姐,您还要加价吗?”

“等一下。”阮见微慌忙拿出手机给阮父发消息。

片刻后,她脸色更难看了,显然是被拒绝了。

见状阮雾梨勾了勾唇。

他会拒绝很显然。

一百亿都给了,他哪还有钱给自己的宝贝女儿充面子。

就在这尴尬的时刻,一个西装革履的男人突然出现在会场中央,高声宣布:

“点天灯!”

第三章

全场哗然。

“这位先生,您是说……”拍卖师惊讶地问。

男人解释道:“我是闻少的助理,闻少吩咐,今天只要阮二小姐看上的拍品,全部点天灯拍下。”

拍卖厅瞬间炸开锅。

“闻少?闻家那位唯一的继承人?北城赫赫有名的太子爷?”

“他不是从不近女色吗?怎么会为阮二小姐点天灯?”

“看来阮二小姐要飞上枝头了……”

周围的议论声此起彼伏。阮见微先是一脸震惊,随后转为惊喜,最后变成了掩饰不住的得意。

“请问闻少在哪里?我能当面感谢他吗?”阮见微红着脸问道。

助理恭敬地回答:“闻少现在不方便露面,等到了时候,他自然会与您相见。”

阮见微这才转向阮雾梨,眼中满是胜利的喜悦:“姐姐,你还拍吗?”

下一秒,她又故作天真地补充,“哦,我差点忘了,闻少帮我点了天灯,姐姐要是再拍下去,怕不是要倾家荡产了,毕竟,这圈子里,谁还能比闻少还有钱呢?”

阮雾梨脸色骤变,猛地看向闻砚辞,却见他正宠溺地望着阮见微,眼中满是温柔。

接下来的拍卖像场偶像剧。

只要阮见微多看一眼的拍品,助理立刻点天灯。

那条红宝石项链、北宋汝窑茶具、甚至那幅起拍价八千万的莫奈睡莲,全都归入阮见微囊中。

阮雾梨猛地站起来,再也忍不住质问助理:“你们闻少,一件拍品都不给人留吗?”

助理小心地看了闻砚辞一眼,后者微不可察地点了点头。

“抱歉,阮大小姐。”助理冷漠地回答,“这都是闻少送给二小姐的礼物。他只希望二小姐此次拍卖开心,至于其他人的心情,不在他的考虑范围内。”

阮雾梨笑了,指甲深深掐入掌心。

她看向闻砚辞,后者目光却始终追随着春风得意的阮见微。

闻砚辞,你好样的。

你当真,好样的!

拍卖会结束,阮见微被一众名媛贵妇围住,众星捧月般恭维着。

阮雾梨看不下去这虚伪的场景,快步离开了会场。

一上车,她就对司机说:“去夜色会所。”

她需要酒精来麻痹自己。

谁知车门还没关,阮见微就挤了上来:“姐姐,你是不是要去会所玩,我最近正好闷得慌,你带我一个嘛!”

阮雾梨刚要赶她下车,闻砚辞却不动声色地把住了车门,直接对司机说:“开车。”

一路上,阮见微都在兴奋地谈论今天的拍卖会。

“砚辞哥哥,你说闻少为什么会对我这么好呀?我和他分明素未谋面!”

闻砚辞的声音温柔得不可思议:“因为他喜欢你。”

阮见微瞬间瞪大了眼睛,脸颊绯红:“砚辞哥哥,你别开玩笑了!”

“男人最懂男人。”他说这话时目光灼灼地看着阮见微,“钱在哪,爱就在哪,更何况……

“二小姐这么好,他喜欢上你,也不是奇事。”

“那……砚辞哥哥也喜欢我吗?”阮见微突然问道。

闻砚辞怔住了,刚要开口,阮雾梨就冷冷打断:“你们要暧昧就给我滚出去,这是我的车!”

阮见微立刻红了眼眶:“对不起姐姐,吵到你了,我不说话了。”

阮雾梨懒得理她,转头看向窗外。

透过车窗的反射,她清楚地看到闻砚辞看向阮见微的眼神满是心疼与温柔,而看向自己的目光却冰冷厌恶。

她自嘲地笑了笑。

看来所有男人都只喜欢绿茶。

第四章

会所灯光迷离,阮雾梨仰头灌下第三杯威士忌。

酒精灼烧着喉咙,却浇不灭心头那股郁气。

舞池中央,她踩着细高跟热舞,红裙翻飞间,余光瞥见闻砚辞站在卡座旁。

明明该是她的保镖,此刻却寸步不离地守着阮见微。

阮见微不知说了什么,凑近时嘴唇几乎擦过闻砚辞的耳垂,那个面对她时永远冷若冰霜的男人,耳尖竟泛起薄红。

阮雾梨冷笑,转身时被一群公子哥围住。

“阮大小姐赏脸喝一杯?”

“加个微信?”

“早就想认识阮大小姐了,这张脸,当真百闻不如一见。”

她被堵在角落动弹不得,拒绝也无能,反而围上来的男人越来越多,有人甚至直接摸上了她的腰。

“闻砚辞!”她终于忍无可忍。

男人像是这才注意到她的困境,皱眉拨开人群走来。黑色西装包裹的手臂肌肉线条分明,只一个眼神就让那群纨绔子弟悻悻退开。

“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她保镖。”阮雾梨冷笑,抬手擦掉锁骨上的酒渍。

闻砚辞垂眸:“抱歉,刚才没看到。”

“没看到?”她忽然凑近,红唇几乎擦过他下巴,“还是根本不想看?”

女孩气息骤然逼近,闻砚辞喉结滚动了一下,后退半步:“大小姐喝多了。”

“放心,等我嫁出去,你就可以保护阮见微保护个够——”

阮雾梨的声音被台上突然爆发出的一阵尖叫彻底淹没。

工作人员推上来一个铁笼,两只成年藏獒正在里面焦躁踱步。

“今晚特别节目!”主持人兴奋大喊,“黑旋风对赤焰,下注通道开启!”

阮雾梨皱眉。

夜色会所常有这种血腥的打斗下注表演,但她向来厌恶。

正欲离开,铁笼突然发出不堪重负的“吱呀”声——

锁扣松动了。

变故只在一瞬间。

体型更大的那只藏獒撞开笼门,直扑最近的人群。

尖叫声中,阮雾梨看见闻砚辞毫不犹豫转身,几乎是本能地冲到阮见微身边,将她整个护在怀里往安全通道推。

而她自己站在距离藏獒最近的地方,甚至能看清那畜生獠牙上挂着的唾液。

“啊……”

剧痛来得猝不及防。

藏獒的利齿刺穿她小腿肌肉时,阮雾梨恍惚听见了布料与皮肉一起撕裂的声音,一块肉被硬生生撕下,鲜血喷涌而出,她跌坐在地,眼睁睁看着那畜生再次扑来——

“砰!”

枪声震得耳膜生疼,藏獒应声倒地。

她最后看到的,是闻砚辞举着枪护住阮见微的背影,和旋转着暗下来的天花板。

消毒水的气味。

阮雾梨在剧痛中恢复意识时,首先看到的是雪白的天花板。小腿像被烙铁烫过,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伤口。

她艰难转头,病房门口的画面让尚未完全清醒的大脑再次遭受重击。

阮见微整个人埋在闻砚辞怀里啜泣:“砚辞哥哥,你是姐姐的保镖,怎么保护了我啊……都怪我,我不该来的……”

男人骨节分明的手轻拍她后背,声音温柔得不可思议:“二小姐不必自责。”

“就算重来一百次。”他顿了顿,指尖擦掉女孩脸上的泪珠,“我还是会先选择保护你。”

“为什么?”阮见微仰起泪眼。

闻砚辞凝视着她,深邃的眉眼染上情愫:“因为,我喜……”

第五章

“啪——”

水杯砸在地上的碎裂声打断了闻砚辞未说完的话。

阮见微像是受惊的兔子,猛地从闻砚辞怀里弹开。

“姐姐你醒了!”她扑到病床前,眼泪说来就来,“你感觉怎么样?还疼不疼?都怪我……”

阮雾梨苍白的唇扯出一抹冷笑:“你在这碍着我的眼,我怎么能好?”

阮见微的眼泪瞬间掉得更凶,肩膀微微颤抖,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

她咬着唇,最后看了闻砚辞一眼,转身跑了出去。

闻砚辞下意识抬脚想追,却又硬生生停住。

他转头看向阮雾梨,嗓音低沉:“大小姐,当时情况紧急,我没反应过来……”

阮雾梨没说话,只是偏过头,目光落在窗外。

她不想听。

整整三天,闻砚辞像个尽职的保镖守在病房外,而她始终没再和他说过一个字。

直到出院这天。

阮雾梨踩着还未痊愈的腿,径直走向书房。

她拉开红木抽屉,取出一条乌黑发亮的皮鞭——

这是阮家祖传的家法,一鞭下去,就能皮开肉绽。

“去把闻砚辞叫来。”她对管家说。

当闻砚辞推门而入时,阮雾梨正慢条斯理地擦拭鞭子。

阳光透过落地窗,在她睫毛下投出一片阴影。

“闻砚辞,你是我的保镖,护主不力。”她抬眼看他,“我惩罚你,你没意见吧?”

闻砚辞站在原地,瞳孔几不可察地收缩了一下。

阮雾梨看得真切。

这位北城太子爷大概从没想过,有朝一日会有人敢对他动家法。

是啊,他可是赫赫有名的闻家独子,平日里多少人巴结他都来不及,谁敢动他一根手指?

可现在,她竟然要鞭打他?

阮雾梨盯着他的表情,忽然笑了。

他居然在犹豫。

他分明可以转身就走,可以辞职,可他竟然……在犹豫?

就为了阮见微?

为了能继续留在她身边,继续接近阮见微?

她眼眶发热,几乎要笑出泪来。

闻砚辞咬了咬牙,最终低声道:“没有。”

那一刻,阮雾梨心脏狠狠一抽。她攥紧鞭子,猛地抬手——

“不要!”

一道纤细的身影突然扑了过来,死死挡在闻砚辞面前。

阮见微眼眶含泪,声音颤抖:“姐姐,你要打就打我,和砚辞哥哥无关!”

“让开。”阮雾梨冷声道。

“不让!”阮见微摇头,哭得梨花带雨,“是我害你受伤的,你要罚就罚我……”

闻砚辞伸手想拉开她:“二小姐,这不关你的事。”

可阮见微倔强地挡在他面前,死活不肯挪步。

阮雾梨看着这一幕,怒意翻涌,猛地一鞭子甩了过去!

“啪!”

鞭子破空声尖锐刺耳,她本是朝着闻砚辞抽的,可阮见微竟直接扑了上去,硬生生替他挨了这一鞭!

“啊!”

阮见微痛呼一声,纤细的身体晃了晃,直接软倒下去。

闻砚辞一把接住她,低头查看她的伤势,再抬眸时——

阮雾梨对上了一双冰冷至极的眼睛。

那里面,是杀意。

仿佛下一秒就会扑上来拧断她的脖子。

她浑身一僵,如坠冰窟。

“滚。”她听见自己颤抖的声音。

闻砚辞抱起昏迷的阮见微转身就走,书房门在他身后发出震耳欲聋的撞击声。

阮雾梨站在原地,发现自己的双手抖得握不住鞭子。

第六章

三天后。

阮雾梨独自去试婚纱。

夜色沉沉,她刚从店里出来,突然有人从背后捂住她的口鼻!

刺鼻的药味涌入鼻腔,她挣扎了两下,很快失去意识。

再醒来时,眼前一片漆黑。

她被蒙着眼睛,双手被绑在椅子上,动弹不得。

“啪!”

第一鞭抽下来时,阮雾梨痛得弓起背。

粗糙的麻绳深深勒进手腕,眼罩让黑暗变得更加浓稠,她咬破嘴唇才咽下那声惨叫。

“你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施刑者的声音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

“啪!啪!啪!”

鞭子如雨点般落下,每一记都带着凌厉的破空声,抽得她皮开肉绽。

她死死咬着唇,不让自己惨叫出声。

是谁?

是谁要这样对她?

鞭刑持续了很久,直到她意识模糊,才终于停下。

随后,电话拨通的声音传来。

“少爷,您吩咐的事,我做完了。”男人恭敬道。

电话那头,传来一道熟悉的男声——

“嗯,把人送回去。”

只有一句话。

可阮雾梨浑身血液瞬间凝固。

是闻砚辞。

是闻砚辞让人打的她!

就因为她不小心抽了阮见微一鞭,他就让人还了她九十九鞭?!

剧痛和寒意席卷全身,她终于撑不住,彻底昏死过去。

医院。

阮雾梨趴在病床上,背上的伤口火辣辣地疼。

门外,护士小声议论着——

“那个男人好帅啊,对他女朋友真温柔……”

“是啊,就一个小鞭痕,紧张得跟什么似的,再看看 304 这个,浑身是伤也没人来看……”

阮雾梨扯掉输液针,扶着墙一步步挪向走廊。

果然,在 VIP 病房门口,她看到了闻砚辞。

他正端着水杯,小心翼翼地喂阮见微喝水,阮见微撒娇地嘟囔着什么,闻砚辞便用指腹擦去她嘴角的水渍,眼神温柔得能滴出水来。

阮雾梨缓缓地靠在墙上,眼底一片湿润。

她不明白,为什么明明已经决定放下,心脏还能疼成这样,像是有人用钝刀在一点点剜她的血肉。

不准哭,阮雾梨。

她这样告诉自己。

因为,没有人会心疼。

出院那天,阮雾梨前脚刚到,后脚身后就传来熟悉的脚步声——

闻砚辞回来了。

两人四目相对,都从彼此眼睛里看到了不一样的东西。

他们就这样相对无言,直到阮雾梨手机突然震动,阮父的名字跳了出来。

“明天是微微的生日宴。”阮父的声音透着不容拒绝,“她最近总在我面前哭,说想和你搞好关系,你过来参加。”

阮雾梨冷笑:“不去。”

“你置什么气?这可能是最后一次了。”阮父加重了语气,“谢家那边已经定好日子,你嫁过去后……”

她直接挂断电话,抬头看向站在阴影里的闻砚辞:“你觉得我要去吗?”

男人轮廓分明的侧脸在壁灯下显得格外冷硬。

他沉默了几秒,声音低沉:“要去。”

“好。”她扯了扯嘴角,“那就如你所愿。”

生日宴设在阮家老宅的玻璃花房。

阮雾梨穿着墨绿色丝绒长裙到场时,宾客们已经到得差不多了。

水晶吊灯下,阮见微穿着粉色蓬蓬裙,像个真正的公主般被众星捧月。

“姐姐!”阮见微惊喜地迎上来,作势要挽她的手臂。

阮雾梨侧身避开,目光扫过满屋子阮父送的礼物,限量版爱马仕、蒂芙尼蓝盒、还有一辆保时捷的车钥匙。

“微微从小就懂事,我最疼她。”

阮父满脸慈爱地站在阮见微身边,就像……很多年前,他也曾这样站在自己和妈妈身边。

她穿着白色小裙子,被爸爸高高举起,而妈妈在一旁温柔地笑着。

如今,一切都已物是人非。

切完蛋糕后,宾客们三三两两散开。

阮见微的闺蜜拉着她小声八卦:“微微,今天来了这么多圈内的世家公子,阮总该不会是想给你相亲吧?可我听说,你不是早和谢家定亲了吗?”

阮见微笑了一下,意有所指地看向不远处的阮雾梨,“早告吹了。”

“那就好那就好,听说那位都成植物人了,嫁过去不是守活寡吗?”闺蜜挤眉弄眼,“微微,今儿个来了这么多男人,快说说,你的择偶标准是什么?”

在众人起哄下,阮见微红着脸掰手指:“第一,要特别爱我,能在心口纹我名字的那种;第二,要有勇气,听说望月崖上有种百年一见的‘荆棘玫瑰’,他得摘给我;第三……”

话音未落,宴会厅大门突然被推开。

“闻少前来送礼,贺阮小姐生日快乐,喜乐无忧!”

第七章

助理带着一群人鱼贯而入,捧着一件件价值连城的礼物——

稀世粉钻项链、古董名画、甚至还有一座私人岛屿的地契。

全场哗然!

“这、这是闻少送的?”

“早就听说之前拍卖会上,闻少派人为阮二小姐点了天灯,现如今又特来送礼,看来,阮二小姐这是要飞上枝头了啊!”

议论声此起彼伏,不少人偷瞄向阮雾梨,眼神怜悯。

明明她更漂亮,出身更正统,可现在,所有人都觉得她输了。

阮雾梨放下酒杯,转身走向露台。

夜风微凉,她刚深吸一口气,身后就传来阮见微的声音:“姐姐怎么一个人在这儿?”

没有宾客,没有父亲,阮见微终于撕下了伪装。

“你知道吗?爸爸跟我说了,你要嫁给那个植物人。”她笑得甜美又恶毒,“真可怜啊,当年你妈妈抢不过我妈妈,现在你也抢不过我。”

阮雾梨猛地转身:“你再说一遍?”

“我说——”阮见微凑近,红唇吐出毒蛇般的字句,“你妈妈活该难产死,她——”

“啪!”

清脆的巴掌声响起。

但打人的不是阮雾梨,而是阮见微自己扇了自己一巴掌!

下一秒,她眼泪说来就来,踉跄着后退几步,正好倒在匆匆赶来的闻砚辞怀里。

“不怪姐姐……”阮见微捂着脸抽泣,“是我惹怒了姐姐……”

下一刻,阮父和宾客们也闻声赶来,谴责的目光如箭矢般射向阮雾梨。

“阮雾梨!”阮父怒喝,“你还有没有点教养!”

宾客们的窃窃私语更是犹如刀子一样扎过来。

“太恶毒了,今天还是阮二小姐生日啊……”

“毕竟是母亲死的早,有娘生没娘养,才如此心胸狭隘……”

阮雾梨看着这场精心设计的戏码,突然笑了。

她大步上前,在众目睽睽之下狠狠甩了阮见微一记耳光。

“看清楚,”她摔碎香槟杯,玻璃碎片映着无数张惊愕的脸,“这才是我打的。”

转身离去的瞬间,她看见闻砚辞搂着阮见微的肩膀,眼神冷得像淬了冰。

花园小径。

阮雾梨刚走到拐角,手腕就被狠狠攥住。

闻砚辞的力道大得惊人,她感觉骨头都要被捏碎。

“大小姐。”他声音低沉,带着压抑的怒意。

“怎么?”她讥讽地抬眼,“我打她一巴掌,你要还我九十九巴掌吗?”

闻砚辞瞳孔微缩。

她这是什么意思?难不成上次的事,她知道了?

不可能,他办得隐秘。

“大小姐,”他松开些许,眉头紧锁,“你什么都有了,为什么还要欺负二小姐?”

“我什么都有了?”阮雾梨突然笑出声,笑声嘶哑得像哭,“我有什么?她一来就气得我妈妈难产而死,一尸两命!她住进来就抢走我的房间、我的玩具、我的零花钱、我的爸爸!甚至我的留学名额,我的一切!”

这是闻砚辞第一次听她说这么多。月光下,阮雾梨那双总是含着讥讽的眼睛里蓄满泪水,却倔强地不肯落下。

“我听说,”闻砚辞声音冷硬,“二小姐才是过得不好的那个。”

阮雾梨猛地甩开他,转身就要离开:“你爱信不信。”

转身上车前,闻砚辞再次开口:“大小姐,我想请几天假。”

“随你。”她头也不回地关上车门。

黑色轿车驶出一段距离后,她突然对司机说:“掉头。”

回到阮家附近,果然看见闻砚辞上了一辆劳斯莱斯。

阮雾梨让司机远远跟着,最终停在一家高端纹身店外。

透过玻璃窗,她看见闻砚辞解开衬衫,露出精壮的胸膛。

纹身师询问着什么,他指向心口位置,说了两个字——从口型看,分明是“微微”。

第八章

助理在一旁劝阻:“闻少,老爷子知道会发火的……”

“纹。”他只说了一个字。

电针嗡嗡作响,每一针都像是在阮雾梨心上扎出血洞。

两小时后,闻砚辞捂着渗血的胸口走出来,脸色苍白却执意上车。

“去望月崖。”他对司机说。

“不行!那地方太危险了,您刚纹完身——”

“现在就去。”

阮雾梨坐在车里,忽然想起阮见微说的择偶标准。

“要在心口纹我名字的那种。”

“望月崖上有朵花……他必须摘给我。”

她笑了,笑着笑着,眼泪就掉了下来。

“走吧。”她对司机说,“不跟了。”

当晚,她刷到阮见微的朋友圈。

一张照片,悬崖上盛开的荆棘玫瑰,配文:

“有人翻山越岭,只为摘一朵花给我。”

凌晨三点,闻砚辞回来了。

满身是血,右手骨折,可唇角却微微上扬,带着丝丝笑意。

第二天,阮雾梨刚要出门,闻砚辞正好从房间出来。

他脸色苍白,右手臂缠着绷带,衬衫领口微敞。

“大小姐。”他声音有些哑,“我昨晚出了点车祸,需要再休息几天,暂时不能保护你。”

车祸?

分明是爬悬崖摔的吧。

但她没拆穿他的谎言,只是淡淡地“嗯”了一声,径直出门。

今天是她和闺蜜们道别的日子。

高级会所,VIP 包厢。

“来来来,今晚不醉不归!”闺蜜林染一把搂住阮雾梨的肩,“咱们阮大小姐马上要嫁人了,以后就是谢太太了,得好好庆祝!”

包厢里坐满了人,都是她这些年最亲近的朋友。

香槟塔在灯光下闪着细碎的光,音乐声震耳欲聋,可阮雾梨却觉得格外安静。

“要我说,植物人老公多好啊!”林染醉醺醺地晃着酒杯,“有钱有颜还不用伺候,简直是理想婚姻!”

“就是!”另一个朋友附和,“而且谢家那么大的产业,以后都是你的!”

阮雾梨轻笑,指尖摩挲着杯沿:“嫁了人就得安分点了,总得给谢家留点面子。”

众人一愣,随即七嘴八舌地改口:

“谢少爷肯定会醒的!”

“你这么漂亮,他舍得一直睡?”

“就是!我们雾梨可是圈里第一美人,怎么可能守活寡?”

阮雾梨笑着听他们胡扯,一杯接一杯地喝。

最后告别时,林染突然抱住她,声音哽咽:“你爸真不是东西……还有那个阮见微,要不要我们帮你教训她?”

“不用了。”阮雾梨拍拍她的背,“等我走了,这些就都跟我没关系了。”

她一一拥抱每个人,直到所有人都红了眼眶。

结完账出来,阮雾梨经过隔壁包厢时,听到了熟悉的声音。

“这花真那么难摘?”

“可不是嘛!望月崖那地方,专业的登山队都不敢轻易去。”

阮雾梨透过虚掩的门缝,看见阮见微正把玩着那朵荆棘玫瑰,而她闺蜜一脸八卦:“那他还不要命的去摘了,昨天送花过来的时候,我好像还看见他心口纹了你的名字!他这是真打算追你啊?”

“一个保镖而已,也配?”

“我现在可是被闻家太子爷看上的人。”她抚摸着玫瑰残破的花瓣,“不过砚辞哥哥长得确实不错,偶尔当个情人也不亏。”

第九章

闺蜜瞪大眼睛:“你不怕他听见?”

“听见又怎样?”阮见微满不在乎,“男人嘛,给点甜头就能死心塌地。”

阮雾梨站在转角阴影处,突然很想知道闻砚辞若是听到这句话时的表情。

那个高高在上的闻少,若是知道自己被当成备胎,会是什么反应?

闻砚辞,这就是你拼了命也要爱的人啊。

她讽刺一笑,转身离开,没有惊动里面的人。

从会所离开后,她直接去了墓园。

阮雾梨跪在母亲碑前,轻轻擦拭照片上的灰尘。

“妈,我要嫁人了。是谢家那个植物人……挺好的,至少不会出轨。”

风吹过墓碑前的白菊,像是无声的回应。

“您放心,我不会像您一样。”她指尖抚过冰冷的石碑,“爱一个人爱到连命都不要,那样,太蠢了,我会过好这一生,过得很好,很好。”

天色渐暗,阮雾梨站起身,最后看了一眼母亲的照片,转身离开。

回去后,阮雾梨收拾了一整晚的行李。

衣服、首饰、相册……

她一件件整理,做好了永远都不回来的准备。

天光微亮时,手机震动。

【账户到账 100,0000,0000 元】

紧接着,阮父的电话打了进来:“谢家那边催得紧,你今天必须出发了。一百亿已经给你了,至于闻砚辞……”

“我会让他去阮宅。”阮雾梨打断他,“从今天起,他就是阮见微的保镖了,我不要他了。”

电话那头沉默片刻,阮父突然放软语气:“雾梨,爸爸其实一直很爱你和你妈妈……”

“以前只觉得你道德败坏。”阮雾梨笑了,“现在才发现,你是真的恶心。”

她挂断电话,直接拉黑了这个号码。

门外,搬家公司的车已经到了。

阮雾梨指挥工人搬行李时,闻砚辞正好从房间出来。

“大小姐,这是?”他皱眉看着满地的箱子。

“搬家。”阮雾梨头也不抬,“换个地方住。”

闻砚辞点点头,似乎并没有多想,更不会想到,她口中的搬家,是从北城,搬到南城。

“我帮你。”

“不用。”她终于看向他,“你有别的任务。”

“什么?”

“现在去买份糖炒栗子,送到阮家,给阮见微。”

闻砚辞明显怔住:“为什么?”

“去了你就知道了。”

她看见他喉结滚动,那双总是冷淡的眼睛闪过一丝波动。

但最终,想见阮见微的渴望战胜了疑虑。

闻砚辞又想起什么:“大小姐,你搬家后的新地址发我,我晚点清理东西过去。”

24 小时贴身保镖,要和她同吃同住,随时保证她的安全。

这是他们当时签订的合同。

可这一次,阮雾梨没有回答。

他等了一会儿,见她真的不打算理会,只好想着或许她要等会发,便径直转身离开。

走到大门口时,他隐约听见她说了一句什么。

“什么?”他回头。

阮雾梨站在晨光里,轻声道:“没什么,走吧。”

等他的身影彻底消失,阮雾梨才坐上车,对司机道:“机场。”

车窗外的景色飞速后退,她掏出手机,取出手机卡,轻轻一掰——

“咔嚓。”

卡片断成两半,被她随手丢出窗外,

而后,彻底消失不见!

第十章

闻砚辞站在阮家老宅的雕花铁门前,手里拎着一袋刚出炉的糖炒栗子,纸袋被热气蒸得微微发软,甜腻的香气萦绕在鼻尖。

他抬手按了按心口,那里纹着阮见微的名字,针痕未愈,隐隐作痛。

可更奇怪的是,胸腔里那颗心脏跳得异常快,像是有什么东西在撕扯着他的神经,让他无法平静。

他皱了皱眉,将这种异样归结于即将见到阮见微的喜悦。

推门而入时,阮父正站在客厅中央,脸色无奈地劝说着什么,而阮见微背对着他,肩膀微微发抖,声音里带着恼怒:“一百亿?!爸,你疯了吗?!”

阮父压低了嗓音:“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乖女儿,爸也没办法,谢家那边我不能背信弃义啊,我必须得选一个女儿嫁过去,我不想你趟这趟浑水,只能选阮雾梨,但这就是她答应的条件,你想想,你是想嫁过去,还是要这一百亿?”

阮见微咬了咬唇,半晌才不甘心地开口:“我当然不嫁过去!那是个植物人,嫁过去不是守活寡吗?而且我现在还被闻家太子爷看上……”

话说到一半,她余光瞥见闻砚辞的身影,立刻变了脸色,转身时已经换上一副甜美的笑容:“砚辞哥哥,你来了?”

闻砚辞没听清他们之前的对话,只温柔 “嗯” 了一声,将糖炒栗子递过去:“趁热吃。”

阮见微接过,指尖故意蹭过他的掌心,笑得眉眼弯弯:“还热乎着呢。”

闻砚辞看着她,唇角微扬:“二小姐喜欢就好。”

他本该高兴的,可不知为何,心里那股异样的感觉更重了,像是有什么东西在悄然失控。

他顿了顿,道:“送到了,我先走了。”

阮见微连忙拉住他的袖子:“你不用走了。”

闻砚辞一怔:“什么意思?”

阮见微眨了眨眼,故作天真:“姐姐没跟你说吗?她已经把你给我啦。”

闻砚辞的大脑瞬间空白。

什么叫……给?

阮见微见他神色不对,立刻添油加醋地解释:“姐姐为了那一百亿,已经答应嫁给谢家那个植物人,今天一早就搬走赶去南城了,以后你就是我的保镖了。”

闻砚辞的呼吸猛地一滞。

嫁人?

嫁给谢昀川?

那个曾经和他齐名的谢家太子爷,如今躺在病床上的植物人?

他忽然想起阮雾梨今早说的 “搬家”,原来不是普通的搬家,而是……嫁去南城?

他脑海里不受控制地浮现出第一次见到阮雾梨的场景 ——

三年前,阮家挑选保镖,他因心仪阮家二小姐阮见微而去。却没想到,选保镖的是大小姐,阮雾梨。本想直接走人,却被一次选中。

那天阳光很好,她穿着红色吊带裙从旋转楼梯走下来,高跟鞋踩在大理石地面上的声音清脆得像在演奏某种乐器。

“就他吧。” 她指着他,红唇勾起一抹笑,“长得好看。”

后来他才知道,这位大小姐是圈内出了名的 “小妖精”,换男友比换衣服还勤。热烈,张扬,像一团烧不尽的火。

他鬼使神差地留了下来,告诉自己,这样也可以接近阮见微。毕竟两人是姐妹。

后来,她屡次撩拨他 —— 可她撩他的方式笨拙得可爱 ——

假装崴脚往他怀里倒,香水喷太多呛得自己直打喷嚏;

半夜穿着性感睡裙敲他房门,却因为太紧张把 “要不要进来坐坐” 说成了 “要不要进来做做”;

甚至在泳池假装溺水,等他跳下去救她时,才发现她根本不会游泳,差点真把自己淹死……

闻砚辞喉结滚动。

她那样骄傲的人,会为了一百亿……嫁人?还是嫁给一个植物人?

闻砚辞的心脏猛地抽痛了一下,像是被什么尖锐的东西狠狠刺穿。

阮见微见他出神,委屈地拽了拽他的袖子:“砚辞哥哥,你不想跟在我身边保护我吗?”

闻砚辞骤然回神,压下心底翻涌的情绪,低声道:“没有。”

他听见自己说,“能保护二小姐,是我之所幸。”

可为什么说这话时,他满脑子都是阮雾梨最后看他的那个眼神?平静的,淡漠的,仿佛在看一个陌生人。

“太好了!” 阮见微欢呼一声,亲昵地挽住他的手臂,“那我们现在就去逛街吧!我想买新裙子~”

闻砚辞机械地跟着她往外走。

这不是他一直想要的吗?能够光明正大地保护阮见微,不用再借着阮雾梨保镖的身份远远看着她。

至于阮雾梨……

她从小就欺负阮见微,如今走了也好,至少没人再伤害微微了。

第十一章

闻砚辞对阮见微的宠溺,几乎到了人神共愤的地步。

身为保镖,他陪着阮见微逛街、吃饭、看电影,她随口提一句想吃城西老字号的糕点,他凌晨三点亲自排队去买;她逛街累了,他半蹲下来替她揉脚踝,丝毫不顾旁人惊诧的目光。

身为闻家太子爷,阮见微喜欢某家高定珠宝的新款,他直接偷偷派人买下整个系列送到她面前;她说喜欢星星,他便买下一整片星空给她命名;她说看不惯哪个人,第二天那个人就会在圈内直接消失。

圈子里那群兄弟都说,闻家太子爷栽了,栽在阮家二小姐手里。

——这话不假。

那天,阮见微非要他闹着要去郊外看日落,回程时一辆货车失控,直直朝他们的车撞来。

千钧一发之际,闻砚辞猛地打方向盘,将副驾驶的位置避开撞击点,而后整个人侧身护住阮见微。

“砰——!”

车身被撞得翻滚两圈,玻璃碎裂,安全气囊弹出,闻砚辞的后背重重撞在车门上,尖锐的金属碎片刺进皮肉,鲜血瞬间浸透衬衫。

可他的手臂却稳稳地护着怀里的人,没让她受一点伤。

“砚辞哥哥!”阮见微吓得脸色惨白,颤抖着去摸他满是血的脸,“你、你流血了……”

闻砚辞想安慰她,可一张口就咳出血沫。

他昏过去前,只听到她崩溃的哭声。

再醒来时,入眼是病房惨白的天花板。

阮见微正趴在他床边打瞌睡,听到动静立刻扑上来抱住他:“你吓死我了!怎么那么傻!”

她恰好压到他伤口,剧痛让闻砚辞闷哼一声,却还是抬手轻抚她后背:“没事……不疼。”

阮见微哭得梨花带雨:“医生说钢筋插入,再偏一寸就伤到心脏了!”

他依旧温柔,"别哭,这是我该做的。"

“你对我太好了……"阮见微抬起泪眼,"明明你是姐姐的保镖,这些年却总是偷偷照顾我……”

“记得我发烧那次,你冒雨跑遍全城给我买红豆糕……”

那天暴雨倾盆,他在外面找了五个小时,回来时浑身湿透,却还是把热乎乎的红豆糕送到了阮宅。

“还有去年我生日,随口一句想要某条不发售的项链,你就跑去参加赌命赛车……”

“最让我感动的是望月崖那朵花……那么危险的地方,你为了摘花给我,连命都不要了……”

“所以……” 阮见微期待地看着他,“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因为……” 他张了张嘴,那句 “喜欢你” 却卡在喉咙里。

太奇怪了。

明明为她挡车、为她摘花、甚至为她纹身,可当真正要说出口时,心脏却像被一只无形的手攥住,疼得他喘不过气。

“三天后有空吗?” 他最终转移了话题,“我有话想对你说。”

阮见微眼睛一亮:“什么话?”

“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他勉强笑了笑。

阮见微还想追问,手机却突然响起。

她看了眼来电显示,表情瞬间变得慌乱:“砚辞哥哥,我有事,得先走了!”

不等闻砚辞回应,她已经抓起包包冲出了病房。

房门关上的瞬间,闻砚辞的笑容消失了。

他望着天花板,突然想起半年前的一场意外 ——

那时他还是阮雾梨的保镖,在一次商业活动中遭遇袭击。

他为了保护她,肩膀被利器划出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

“闻砚辞你他妈是不是有病!” 阮雾梨当场就炸了,红着眼睛对他破口大骂,“谁让你挡的?谁让你挡的!”

她一边骂一边手忙脚乱地给他止血,昂贵的礼服裙沾满血迹也浑然不觉。

后来在医院,这位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大小姐非要亲自照顾他。她煮的粥糊得能当砖头用,削个苹果能削掉半斤果肉,却固执地不肯让护工插手。

“你是我保镖没错,” 她当时红着眼睛说,“但我的命重要,你的命也重要。”

回忆到这里,闻砚辞唇角不自觉地上扬。

下一秒,他猛地僵住。

他在干什么?

阮雾梨已经嫁人了,他喜欢的是阮见微,想这些有的没的做什么?

像是为了证明什么,他抓起手机拨通了发小顾西城的电话。

“哟,闻少终于想起兄弟了?” 电话那头传来调侃的声音,“听说你为爱挡车,差点英勇就义?”

闻砚辞直接切入主题:“帮我准备个告白场景。”

“什么?!” 顾西城差点从椅子上摔下来,“你要跟阮见微表白?终于不玩暗恋了?”

“嗯。” 闻砚辞报出一连串要求,“要玫瑰花园,要交响乐团,要无人机表演,再准备一条粉钻项链……”

顾西城听得直咂舌:“一个告白你就砸上亿?以后还不得宠上天?我真搞不懂,阮见微到底哪点值得你这么喜欢?”

这个问题让闻砚辞陷入回忆。

三年前那场慈善晚宴,他第一次见到阮见微。

那时她穿着白裙子,不顾形象地爬上树去救一个摇摇欲坠的鸟窝。

阳光透过树叶斑驳地洒在她身上,面容看不真切,却美好得像一幅画。

中途他接了个电话,刚准备回来帮她时,她已经成功救下鸟窝离开了。

他问侍应生那是谁,对方回答:“阮家小姐。”

就是那一瞬间的心动,让他决定接近她。

为此他甚至隐瞒身份,去给阮雾梨当保镖,只为能经常见到阮见微。

“她善良,单纯……” 闻砚辞机械地列举着阮见微的优点,却越说越觉得陌生。

“总之,你准备好就是了,这一次,我一定会让微微答应我。”

说完,他径直挂断电话。

第十二章

闻砚辞的伤口还未愈合,医生再三叮嘱需要静养,他却执意提前出院。

他耗资上亿,在北城最奢华的玫瑰庄园布置了表白现场。

庄园内铺满了从法国空运而来的朱丽叶玫瑰,每一朵都经过他亲手挑选;乐队演奏的曲目是他熬了三个通宵亲自敲定的;烟花更是按照阮见微的喜好定制成星空图案,会在最浪漫的时刻绽放出她的名字。

他甚至亲自试吃了所有餐点,连香槟的年份都挑剔再三。

发小顾西城看他这副模样,忍不住调侃:“闻少,不知道的还以为你要登基呢。”

闻砚辞没理会,只是低头确认腕表时间——距离约定还有半小时。

然而,半小时过去,一小时过去……

阮见微始终没有出现。

闻砚辞站在铺满玫瑰的露台上,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口袋里那枚钻戒。

他给阮见微打了无数个电话,全部无人接听。

“会不会出事了?” 他眉头紧锁,立刻联系手下,“查阮见微今天的行程。”

十分钟后,消息传来……

【阮二小姐在莱茵美容会所,她今天做了全身 SPA、美甲,还约了发型师,已停留六小时。】

闻砚辞一怔。

她……在美容院?

是忘记时间了吗?可昨天他明明还特意提醒过她。

他攥紧手机,直接驱车前往。

莱茵美容会所是顶级 VIP 制,门口保安见他要闯,立刻阻拦:“先生,请出示会员……”

“滚开!” 经理慌忙冲过来,一巴掌拍开保安,“瞎了你的狗眼!这是闻少!”

闻砚辞冷着脸直奔顶层包厢,却在推门前,听到了里面的谈笑声……

“你真不去赴那个保镖的约啊?” 闺蜜的声音带着调侃。

阮见微懒洋洋地哼笑:“去什么去?看他那眼神就知道要表白,我怎么可能嫁给一个保镖?”

“可他对你多好啊,” 闺蜜调侃道,“为你挡车,为你摘花,连胸口都纹了你的名字……”

“那又怎样?” 阮见微嗤笑,“长得再好、对我再好,也不过是个看门的。我现在可是被闻家太子爷看上的人,当然要抓紧机会嫁入豪门。”

闻砚辞的手僵在门把上。

闺蜜又问:“那你干嘛不直接拒绝?吊着人家多缺德。”

“你懂什么?” 阮见微的声音带着得意,“他长得帅,又能打,还愿意为我拼命,多一个舔狗有什么不好?最重要的是……”

她忽然压低声音,笑得恶毒:

“阮雾梨喜欢他,他却喜欢我。光是想想她那副被抢走心爱之物的表情,我就痛快得不得了,就像她以前喜欢穿白裙子,但我说了一句喜欢,爸就把她所有的白裙子都给我了,而我天天穿着在她面前晃悠,就逼得她以后再也不爱白裙子了!”

闻砚辞如遭雷击。

闺蜜似乎来了兴趣:“说起来,你这些年没少坑阮雾梨吧?我听说她妈难产那事……”

“那女人活该!” 阮见微语气陡然尖锐,“谁让她妈占着阮太太的位置不放?我不过是故意在她临产前,在她的水里放了点堕胎药……谁知道她那么不经气,直接一尸两命了。”

“还有啊,阮雾梨留学名额被取消,是因为你举报她学术造假?”

“伪造举报信而已。” 阮见微轻飘飘地说,“她那种蠢货,被我陷害了在家发了好大一通脾气,却什么用都没有,谁让爸只向着我。”

一字一句,像淬了毒的刀,将闻砚辞记忆中那个救鸟窝的纯真少女,捅得面目全非。

经理战战兢兢地问:“闻少,要进去吗?”

包厢里突然安静了一瞬,接着传来阮见微警惕的声音:“谁在外面?”

闻砚辞闭了闭眼,转身离开:“别告诉她我来过。”

黑色迈巴赫内,闻砚辞一根接一根地抽烟。

他想起方才阮见微说的。

她嫌弃他这个 “看门” 的,一心只想要嫁入豪门。

她给阮雾梨十月怀胎的母亲下了堕胎药,害得她一尸两命。

她举报阮雾梨学术造假,害得她失去留学的名额。

烟雾缭绕中,他想起阮雾梨那双总是含着讥讽的眼睛……

她骂他 “蠢货” 时的咬牙切齿,她为他包扎时颤抖的手指,她摔门而去前那句 “闻砚辞,我不要你了”……

原来这些年,他捧在心尖上的人,竟是如此不堪。

而那个被他一次次冷眼相待的阮雾梨……

才是真正的受害者。

烟蒂烫到指尖,他却浑然不觉。

远处,玫瑰庄园的烟花准时升空,炸开一片璀璨的 “阮见微” 字样。

可那个本该仰望烟花的男人,此刻只是一根又一根地抽着烟,心脏生疼。

他不知道,为何当年那么善良的小姑娘,会变成如此面目可憎的模样。

“砰!”

拳头狠狠砸在方向盘上。

他终于明白,自己爱的一直是个幻影。

那个救鸟窝的女孩从来就不存在——或者说,那个人根本不是阮见微。

记忆突然闪回到三年前那场晚宴。

阳光,白裙,树上的女孩……

等等。

阮见微说的那句话忽然在脑海中骤然闪回。

“就像她以前喜欢穿白裙子,但我说了一句喜欢,爸就把她所有的白裙子都给我了,而我天天穿着在她面前晃悠,就逼得她以后再也不爱白裙子了……”

当时他问侍应生那个姑娘是谁。

侍应生只说是阮家小姐。

后来,他去国外忙完公司项目,终于得了时间来找寻她的踪迹,却得知阮家有两个女孩,一个肆意不羁,是圈子里的小妖精,喜穿红裙,一个清纯如茉莉,爱穿白裙。

他便下意识以为阮家小姐,代表,阮家二小姐。

可如今看来……

闻砚辞浑身血液瞬间凝固。

他颤抖着拨通顾西城的电话:“帮我查三年前那场慈善晚宴后花园的监控……”

第十三章

他理解事情已经过去三年,想要查到,必定要耗费一段时间。

可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他却还是心脏慌得厉害。

他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手机屏幕,焦躁得连烟灰缸里都堆满了烟蒂。

手机突然震动。

他几乎是瞬间接起:“查到了?”

电话那头却传来管家恭敬的声音:“少爷,老爷子让您立刻回老宅一趟。”

闻砚辞皱眉:“爷爷身体不舒服?”

“老爷子没说,但语气很急。”

他挂断电话,发动了油门。?

闻家老宅灯火通明。

闻砚辞刚踏进客厅,迎面就飞来一沓照片,哗啦啦砸在他身上,散落一地。

“看看你这些年追的是什么货色!”老爷子拄着拐杖,脸色铁青,“堂堂闻家太子爷,跑去给人当保镖,就为了这么个女人?!”

闻砚辞弯腰捡起照片,瞳孔骤然紧缩——

照片里,阮见微穿着性感短裙,依偎在不同男人怀里,有年过半百的富豪,也有声名狼藉的纨绔子弟。

最刺眼的一张,是她踮脚亲吻某个已婚商业大亨的侧脸,眼底满是算计。

“你以为她是出淤泥不染的白莲花?”老爷子冷笑,“阮家那点家底,在上流圈连门槛都够不着!这女人为了攀高枝,什么手段都使得出来!”

闻砚辞攥紧照片,指节发白。

他忽然想起今天在美容院听到的那些话,以为那就是极限了,却没曾想,她再次给了他一个大惊喜。

“爷爷,我……”

他刚要开口,管家匆匆进来:“少爷,阮家二小姐递了帖子,说明天是您生日,她想亲自来送礼。”

闻砚辞一怔。

明天是他生日。

他原本计划在告白成功后,直接在生日宴上向所有人宣布阮见微的身份。

告诉所有人,他已非她不可。

可现在……

老爷子拍案而起:"不准!"

“让她来。”闻砚辞突然开口,声音冷得像淬了冰,“顺便,请阮总一起来。”

管家刚要退下,闻砚辞又叫住他:“去查一下阮雾梨这些年,在阮家过得怎么样。”

老爷子眯起眼:“你又打什么主意?”

“有些事,我需要确认。”闻砚辞抬眸,眼底暗潮汹涌,“爷爷,再给我一天时间,我一定会给您一个满意的答复。”

老爷子哼了一声,拄着拐杖离开前丢下一句:“记住,闻家决不允许这种女人进门!"

夜深了。

闻砚辞站在书房,看着管家送来的厚厚一叠资料。

牛皮纸袋很轻,却又重若千钧。

他深吸一口气,解开缠绕的棉线。

紧接着,每翻一页,心脏就像被刀割一次。

第一页是阮雾梨七岁时的病历——“应激性失语,持续三个月”。

旁边附着心理医生的笔记:“患者目睹母亲难产死亡,受到严重刺激。其父当日带私生女回家,患者出现强烈抗拒反应…….”

纸张在指尖微微发颤。

往后翻,是阮见微转入贵族小学那年。

阮父给阮见微买了价值十万的定制书包,而阮雾梨背的是母亲生前买的、已经洗得发白的旧书包。

十二岁,阮见微生日宴摆了三十桌,阮雾梨被锁在阁楼;

十五岁,阮雾梨考上重点高中,阮父以“女孩子读太多书没用”为由拒绝支付学费,是外公偷偷给的钱;

十八岁,阮父将本该属于阮雾梨的留学名额强行给了阮见微…….

最后一页,是阮雾梨20岁那年的诊断报告——

【中度抑郁,伴有自残倾向】。

闻砚辞猛地合上文件,胸口疼得几乎窒息。

他忽然想起阮家生日宴那天,阮雾梨歇斯底里的样子。

当时他只当她无理取闹,甚至因为阮见微挨了一鞭子,就让人报复了她九十九鞭……

就在之前,他还十分想要快点拿到监控,想知道让他动心的那个人是谁。

而现在,他忽然不敢知道那个问题的答案了——

如果三年前救鸟窝的人根本不是阮见微……

如果那个人,是阮雾梨……

如果她才是他一眼动心的女孩,而他,都对她做了些什么?

他不敢再想下去!宝子们,精彩后续已更新,抖音搜索:风铃故事会进入输入口令 DV5258  即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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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zhangche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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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HE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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