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玉其外：名媛的自然与伪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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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参与书香澜梦第128期“景”专题活动。“

“最美丽的风景从不会关上门”——周深《我以渺小爱你》

红楼梦里贾宝玉对于自然之景的感悟：“此处置一田庄，分明见得人力穿凿扭捏而成。远无邻村，近不负郭，背山山无脉，临水水无源，高无隐寺之塔，下无通市之桥，峭然孤出，似非大观。争似先处有自然之理，得自然之气，虽种竹引泉，亦不伤于穿凿。古人云‘天然图画’四字，正畏非其地而强为地，非其山而强为山，虽百般精巧而终不相宜……”脂砚斋批：“体贴的到，方形容的出”。这段话为本篇心眼和主旨。

原来那夏家小姐今年方十七岁，听闻长的也颇为娇艳，在家也如陆小曼一般，读书作画，至于歌舞琴艺，无所不学，故也习得一肚子的学问。因她擅说法语，又精通英意德三国语言，如今便要空降景文学校的外文社，担任社长一职。

这夏金贵本人论才貌自是和一般名媛无二，只吃亏了一件：至小时父亲去世的早，在上只有一个哥哥，名夏荣青，是夏家自幼从孤儿院抱养的孩子。彼母便对夏金桂娇养溺爱，百依百顺，竟酿成个盗跖的性情：爱自己尊若菩萨，窥他人秽如粪土，外具花柳之姿，内秉风雷之性，在家里时常就和自幼服侍的佣人们使性置气，轻骂重打的，在外却又不太显，竟是个温厚和平典雅佳人，又善做慈善，济弱扶倾，那些被她欺凌的下人也只能和着眼泪往肚子里咽罢了。

如今且说她今日的形景：此时夏金贵正盛装丽服款款下车，她今日有意艳压众人，头戴MBMA法式宽边檐帽，手挎一鳄鱼皮镶钻女士厢包，耳边水滴样镶金珍珠垂饰，戴一个粉边墨镜，身穿一件褶边粉缎修身洋袄裙，脚踏一黑色高跟鞋。因景文高中是贵族学校，学生性格不一，尤其争奇斗富者众多，故来往学生也只是看了看她，便依旧走自己的路，倒是路过几个普通中学的女生，她们原没见过这些做派的，见了夏金贵便投来艳慕的眼光，内中有一女生惊呼：“仪态真好啊！司机还是外国人，想必她英语说的特好，这所学校的学生真是太有钱了！”

这话传到了夏金贵的耳朵里，她只微微侧头，也并没看一看那几个女生，便径直走入了校门。

社团里早已有了几个人，此时听说来了一个新社长要接任旧社长，旧社长是一个宽厚白净的男生，名为朱第，此时也在其中。另外就是几个社团的骨干，宝玉和晰月、薛梨墙花三人也在其中，忽听有人说“夏小姐来了”。众人相视一眼，不得不起身迎接，不多时，夏金贵便迈进了门口，犹进门，便立刻浮现出一个大大的笑容，晰月冷眼打量着她，见她虽衣着华贵，款款得体，若是在以前，她必是热烈感慕不已，如今她却又有了一层新的见识：只几句话，就识别出了这夏金贵满满的堆砌之感，这等名媛必不能以真心待人。她近日所感，人人都云真善美，可是没有了第一个真字，后面的善美竟如断翅折足雁一般，必是不能稳妥高飞的，所以宁愿不要后面的善美，也当以“真”字为人品之先。她这一番识见，又不禁与贾宝玉对于“自然之景”的议论不谋而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