决裂来得太突然了

文/麦米兜兜

1

伯父与二丫头的决裂来得是那么的突然。

就像忙活到只缺封顶的房子,一阵大风一来,就连墙基都吹倒了。

伯父对于这种巨变没有一丝丝防备,临到头上的时候,就像割肉挖髓一样痛彻心扉。

他不常出门了。

伯父不找二丫头,单车也派不上用场。

那辆曾经见证伯父的婚外情,被优待、被小心翼翼擦拭刷洗过的凤凰单车被放在阶沿角落里,任凭风吹日晒也没有人理会。

鸡儿跳到车把子上、鸟儿落在车杠上,日子一长拉下一滩滩屎尿。

车座子皮面上被留下一串串重重叠叠带泥巴的鸡爪印、鸟爪印。

车轮圈子也生了锈,铮亮光鲜的模样不见了,倒像是一块破铜烂铁。

过去伯母见伯父每天把车侍弄得新崭崭出门,嘴上虽然不好发问,心里却跟明镜一样的,总是知道在外头没做什么好事。

伯母把对伯父的出轨迁怒到了单车上,理解成是车子带他出去使坏一样,横竖看不顺眼。

她不允许姐姐们擦拭,也不让她们推进屋里去。

这样的情形跟伯父对于感情上的洁癖本无二质。

我伯父知道二丫头跟了邱眯眯,觉得二丫头脏了,就开始嫌弃她是一只人尽可夫的破鞋。

我伯母呢,知道这辆车经常在二丫头跟前出出进进,她记恨二丫头,自然也会迁怒到伯父天天骑跨着去找二丫头的破单车上。

2

伯父还用了一系列的操作,实践着对二丫头的情感转移。

他开始把注意力更多的放在自己小家庭的经营上。

他从外边买了一块地,打算在那里盖楼房。

除此之外,他还找村长卸了自己管电工的差事,从外边包了几个鱼湖搞起了渔业养殖。

他找我父亲商量建房的事情。主意一出,连我父亲也吓到了。

我父亲并非胆子小。实在是他过去总受到我伯父的惊吓。

我伯父一没钱就来找他。我父亲心软,连带着吃不少亏。

我母亲家境尚可,为人也大度,不计较金钱,否则我父亲准被搜刮得连媳妇也娶不上。

伯父那时候养不起四个姐姐,却接连生了四个,如果不是伯母没了生育能力,估计还会生五个、六个,直到生出一个男孩为止。

庞大的家庭要吃要喝要花销,最后不够的都要靠我父亲添补。

我伯父总缺钱,也总找我父亲要钱。

他没少拉我父亲下水。我父亲也很是怕他的生活有什么大变动,搞得自己承受不来。

没承想我伯父这些年还真的是攒下了一些家底。

他设想着存给二丫头盖房,所以也没声张,家里人半个都不知晓。

过去几年,村里照着我家的模样建起了很多红砖屋,建楼房的没有几个。伯母起先担心盖楼花销大,只想建个红砖房,保守一些过日子。但伯父步子迈得大,他请了工程队,不由分说,说干就干。

没几个月,一栋新房子就拔地而起,引得四乡八里艳羡不已。

大家都夸他有能力,日子过得红火。

伯父感觉很荣耀。

他从知道自己是冤大头之后,总想用一些方式一雪前耻。

3

家里人总以为他不再爱二丫头了,家里的日子也就从此太平了。

对于伯父的改变,每个人都持有不同的感观和评价。

他们把伯父的表现形容为迷途知返。

他们很高兴看到伯父思想和行为上的进步。

只是在我看来,看一个人行动上的进步并就此得出这个人的思想上也进步是不合理的。

我自己就有这样的体会。

我时常把自己扮演成一个认真听讲、热爱念书的好学生,尤其是老师进到教室、走到身边的时候,我总是表现出自己最为积极、亢奋的一面。

这不能就此认定我就是一个好学生。我这么努力全然是因为我父亲是老师,我需要给他长面子,要不是这样,我连九年义务都懒得完成。

伯父如同换了一个人,这就像老师们总以为我是好学生、乖孩子一样。

对于家里人来说,这样的变化无疑是进步的,也是可喜的。

墙基倒了,底下的屋基还在。

我不清楚伯父未来的感情会走向何方。

我总以为真心忘记一个人往往是悄无声息的,哪里会像伯父一样弄出这么大的动静呢?

伯父对二丫头的爱是存在的,所谓的转移不等于消失,只不过是以一种新的方式存在着。

这个方式会是什么也许只有伯父自己心里清楚。

他在二丫头的感情里面受了伤,从此对二丫头的感情藏得深,外人很不容易看见。

摇把子揍他给他带来的是外伤。调养一段日子就可以完全康复。

二丫头带给他的实则是内伤。如果不知克制,由爱转恨,便会在心里生根发芽,未来还可能变成自己伤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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