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间文品||记忆里的栀子花香

文/桑榆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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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婆家的栀子花一般从5月开到6月份，一个个子弹形状的花苞慢慢撑开，再慢慢舒展开，最后像芭蕾舞裙一样美丽地全然盛开。特别是在头天晚上刚下过雨的清晨，第二天太阳将升未起之际，花香是最浓郁的。还带着露珠，好似一个刚成年的娇羞女子，有着清纯饱满的天真无邪的香气。

花期最迟会延长到8月份，而单朵的花期只有3到5天。最让我迫不及待又必须按耐住性子的便是那一树花苞里最先开放的那一朵。往往它还未完全盛开时就被我摘了下来，连花带叶一小枝，带着无比欣喜的心情被我紧紧地攥在手中，上学路上欢脱得像一只兔子。

最先开放的那一朵也是花费我最多心力的一朵。往往从它的花苞被撑开第一缕白的时候就向它倾注了我赤诚的注意力。

根据天气的炎热程度，太阳落山后时不时给树根处浇水施肥，花苞枝叶上则是用瓢舀上一瓢水，用手掌心掬起来细细地泼洒。经过一天的烈日暴晒，变得蔫儿头耷脑的花叶在喝过水后瞬间就像活过来了，有了崭新的活力。

如果不上学，一天要去树前看上十几回，哪个花苞又大了，哪个花苞快撑开了，哪一处又长出了新花苞，我都要详细地知道。每一个新发现对我来说都是惊喜。

如果发现有虫，那不得了了，要赶紧杀虫，这就要马上报告给外婆。外婆便会背上喷雾器给树喷药，这样树才能长出完整的花叶，不然长出来的就会有虫咬过的洞，一点也不好看了。

我看着它一天天健康成长，花苞一天比一天舒展，一天比一天香气四溢，就像外婆在炒菜时我守在灶台等第一口“尝味”一样，怀着满心满眼的期待。

当终于如愿以偿时，便会有成倍的满足和喜悦感。

多年之后成长道路上，当我面对许多想要得到的东西时，我便会以等栀子花开的心情对待，倾尽心力，静默等候。

第一朵栀子花开了，第二第三再往后面的就会陆陆续续盛开。我每天上学前便会巡逻似的围着花树转悠，挑选最大最白开的最好看的带去学校。有的送给了老师，有的送给了要好的女同学，有的就放在课桌上，能香上好几天，整个教室都是栀子花的香气。

每天我都会摘得最好看的几朵栀子花，而还未得我青睐的那些就会被外婆送给邻居们。他们路过时也会来相要，每次外婆都会笑笑说：“摘嘛摘嘛，多得很，香得很。”

那一树雪白的栀子花开了一朵又一朵，开了一茬又一茬，开了一年又一年，始终散发着清新的香味，充满了我的童年记忆。如果要问我我的童年是什么味道的，我一定会告诉你是栀子花香。

然后我已长大出走多年，早些年过年时回外婆家发现那棵栀子花树早已消失不见了。

外婆说舅舅家盖新房子，拆了老房子和院子，那些花都清掉了，栀子花树也被清掉了。

我假装不去看它们就还在，可当我站在小时候走过跑过跳过的那个熟悉的地方时，才真切地感受到失去了什么。

一栋崭新的贴满瓷砖的楼房，一个水泥刷得无比平整的院子，干净整洁，真的变好了很多。

我却无比怀念从前那个青瓦平房，虽然总是在下雨天漏雨，还得用锅碗瓢盆去接。小时候小小的一个人睡在这样电闪雷鸣的雨夜，总害怕床底下有妖怪，以至于必须蒙着被子睡觉。第二天睡醒就哭，外婆便在大铁锅里做饼给我吃……

我却无比怀念从前那个凹凸不平的泥土院子，尽管下雨天走过总会在鞋底粘上一大块，也会踩滑摔一身泥被外婆嘲笑。院子中间用石头块铺成的一条路，石块周围会在每一个雨后长出新鲜的青草。爱整洁的外公总会在雨过天晴后弯着腰弓着背用手去一点一点拔掉这些杂草……

我却无比怀念发现树上的虫子惊叫连连地跑去报告给外婆的自己，撒最泼皮的娇，爬最高的树，捉最滑的泥鳅……我最难忘最快乐的童年时光，有外婆，有外公，还有栀子花树。

虽然栀子花树已经不在了，外公也不在了，但我想外婆也和我一样时不时总会想起他们，想起一起走过的酸甜苦辣咸的日子，她也会觉得那些日子很幸福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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投稿：人间文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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