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皮散文《观自在》系列90

·时差

在清冽的空气中静坐，真切地感受到时间的流逝。突然记起苏东坡的一首诗：“无事此静坐，一日是两日，若活七十年，便是百四十。”可见，在匆匆流逝的时间里保持悠闲自得的心境，是现实生活中一种难能可贵的从容。

某杂志刊发了我的几幅摄影作品，一些专业搞摄影的朋友看了，都说好，我心里却不以为然：哄人开心罢了。其实我的摄影作品并不好，尽管是有那么一丁点清纯的美感，但那只是表面的美，更深层次的内涵并不太多。我私下以为，好的摄影作品，应该能呈现这个世界绝望的美感。绝望才是深层的意味。那种逝去的漫漫的惆怅。

优秀的艺术，其实总是充满了意识形态的对抗性。经常的，我也习惯了将自己当作悲剧来欣赏。或许唯有这样，才能找到些许时光里瞬间的美好诗意。也如同我们的写作，我们从世界中出来，不过是一场白日梦。我们只需在世界中感受到诗意的存在。因此，对情感和文字的尊重，才是诗意真正的融洽。

我曾说过，诗歌使我经历了无数人生的苦难。那是基于生活经历的回想品味，心境变了，所有苦难的经历也就变得很有趣。生活就这样，没有苦难又何来诗意。起码，苦难可以不断地塑造你。而人的对于生存状态的忧患意识也是由此产生的。

艺术实际上是一种虚构的独特场景。依赖艺术生活的人，总是具有梦魇般的虚构能力，为的是寻找真实的心灵的安适。

还有朋友读了我近期写的一些文字，说我已进入了老年风格。我想了想，断然否决这样的说法。我承认自己的生理年龄已进入老年，但写作上却尚未成熟。老年风格，指的是作品的老成、节制、干净，是一种面对世俗而能脱俗的删减的过程，从这方面理解，我感觉自己还远远做不到。

实话实说，我所有的自负，皆来自于我的自卑。

而我更喜欢的是一种时差。摄影或诗歌，都是诗意的呈现。我关注的时差，就在那一瞬间。

朱天文说她的下一部小说是关于时差的故事，陈宁问她心里是否已有一些情节。她说，比如爱情，我喜欢你时你对我没有感觉，等到你爱上我时我却已经不是那样的心情了，这种情感相遇的距离便是时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