口罩

庚子年，曾经劳保商店售卖两元一包的口罩成为人们的救命物，疫情暴发，又恰逢春节，工厂几乎都关闭着，一时间，口罩供不应求，售卖口罩更是成为了人们眼中的烫手山芋。而我，则毫不例外地成为了抢购大军中的一员。

01

“老板，还有口罩吗？”

我找了好几页售卖口罩的微商，得到的回复都是售罄了，唯独这一家，似乎还卖着。

“有，最近出的都是年前屯的货，人们都找我咨询，但是我们家现在不发散单了，只接受以箱为单位的订单，如果这样整箱的话，一只口罩五元。”

“奥，谢谢。”

我关闭了聊天界面，查看了我的零钱余额，不到五千。我不知道能在武汉撑多长时间，但那恐惧和对未来的迷茫，似乎可以一直陪着我。

年前我并没有要回家过年的打算，因为我还想再多挣一些钱，毕竟刚刚大学毕业，我想向家里证明一下自己，不仅要经济独立，我还要撑起自己的日子。毕业后，我和一位大学同学来到了武汉，这里离我们学校很近。也许是想多看几眼它的繁华，也许因为不舍，很多原因，我没有回到家乡工作，于是我开始了漂泊的生活。工作还没有稳定，便赶上了疫情，合租的同学年前就打包好行李回了家，只剩我一个人在这里坚强着。

我打开出租屋的窗，外面灰蒙蒙的天气有些让人窒息，好像走出这个屋子，外面的世界就充满了厌人的病毒。不说别的，我最起码要买些口罩，室友临走前留给我的半包口罩只剩下一只了，那用过的几只都已经黑的不成样子。

02

虽然我已经决定不回家，但是关闭离汉通道让我更加惶恐，我不知道在这里即将发生什么，我更加急迫地购买口罩。

苦天不负有心人，在一个微信群里，我看到了一个微商正在出售口罩，我立马联系了他。

“你好，听说咱们这里还有口罩卖，是真的吗。”

“是的，我家里就是开口罩厂的，正好我这儿还有不少的口罩，你需要多少？”

我激动地差点要跳了起来，但是内心又开始忐忑，我问他是否可以单买，不一会，我得到了肯定的答复。

“可以单买，现在已经放出去很多订单了，因为我们家的口罩两元一只，在全国来说都有价格优势，但是不包邮。”我想，我一定走了天大的好运才碰到这么好的商家，我立即买了五包。

没过几天，快递就打来了电话，告诉我去指定地点取件，因为上边要求无接触取件，我欣然同意了。取件回家后，我迫不及待地打开了那个心心念念的包裹，好像比拆任何快递盒子都开心，我如愿看到了五包蓝色的口罩，除了包装袋有一些旧之外，其他的都没什么问题。

03

买了口罩后，我这才放心些去商场买东西，家里只剩些泡面和面包了，幸亏它们来得及时，不然我真要过上粮荒的日子了。

在去商场的路上，人烟稀少，没有之前的车水马龙，即便是看到几个人也都全副武装着，不只是口罩，还有防护镜。我捏紧了口罩，把手揣进兜里，继续向前走着。走到离商场不远的路口处，我突然感到不舒服，有一些恶心想吐的感觉。

也许是戴的口罩太紧了，我连忙找到没人的地方摘掉口罩呼吸空气，正在我摘掉口罩时，我不经意瞥了它一眼，口罩的两面竟然有些掉了色。我惊讶着，外面的空气再浑浊也不至于使新的口罩遭到如此的侵蚀，我拿指甲小心地刮着口罩，接着发现了许多脏的黑色，我知道是怎么回事了，这是“二手”的口罩。

我又急又气地把口罩塞到随身携带的透明袋里，用衣袖捂着口鼻继续向商场走着，但是没过多久，商场门口的保安向我走了过来。

“你没有口罩吗？”他们问着。

“有，但是它太脏了，根本起不到任何防护作用了。”我又无辜又无奈地轻声说着，眼睛看着商场里面。

“对不起，这里规定不戴口罩是不能进去的，你的口罩也不合格。”

我的世界又一次灰暗起来了，近在咫尺的商场，我却不能向往常一样走进去，哪怕是一步，我失望地往出租屋走着。

04

回到家已经是中午，那外面的太阳疲懈地挂在天上，我随手拉上了窗帘，没有开灯，因为水电费已经不多了，屋里有些暗。

吃完泡面，我气愤地拿起手机找黑心商家算账，但打开聊天界面，发现他早已把我拉黑，我一时心情复杂，眼泪没出息地流了下来，仿佛所有的坚强都被冲破了，我看着周围的一切，又一次想起了家，那个真正的家。

我觉得这里的一切都没有了意义，我想回去，但又不能回去，我想回家，但又不想回家，我不想身无分文地回家。

我擦掉眼泪，在朋友圈和微信群里发着对黑心商家的批判，并告诉他们不要再次上当。随后，我检查了其他的口罩，都是一样的，我想把它们直接丢掉垃圾桶，但想了想，我把口罩都剪碎了，我不想它们再变成“三手”的口罩。

后来，有好心人联系到我，说要送给我几包口罩，还有一包N95，我欣喜若狂，在确认了之后，我发给他几百元的红包，他没有收，只告诉我，在这里一个人也要坚强地生活下去。

后来我了解到，他是武汉本地人，在这个熟悉又陌生的城市，我再次感受到了世界的温度。我不知道还有多少人像我一样没有买到口罩，只希望他们能依然被这个世界爱着，我痛斥那些趁机哄抬物价，甚至造假来发国难财的人，他们是社会的蛀虫。

在这场疫情中，口罩见证了人间的爱，同时也又一次考验了人性，有人借机发财，有人却通过它传递着爱，我相信这个世界上好人总是多的，我也相信着口罩隔离的只是病毒而不是爱。

【司马优选好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