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地重游

昨天，我跟同事们一起去郊游，感觉现在的生活节奏，出去玩，都要在几周前预约。

微风不燥，阳光正好。一路上，路边盛开的风铃花，吸引着许多游客打卡。而我 ，对着车窗出神，脑海在努力寻找一点什么。

车窗外是什么？是蜿蜒起伏的群山，和山上苍翠欲滴的树木。车速不快，我仔细辨认着路边的一草一木，小路山径，觉得有些陌生，因为建设新农村，到处花枝招展，风景真的是与记忆中大相径庭。

“以前，这里有个很大的弯，那时候，骑的单车又高又破，碰上下雨，淤泥黄土，一摔跤就成为泥人，白衣服都染黄，洗都洗不掉。”我告诉同行的老公。他装模作样地说，你当时怎么不告诉我，买个玲珑小巧的单车给你骑嘛。

我回答说，当时确实有个男同学，因为上初中买了新单车，跟我换骑，就骑到“上坷村”这里分路，他在文祠中学上学，我去西社学校上学。你不知道，通往西社学校这路，晴时尘土飞扬，黄沙满面；雨时，坑坑洼洼，大坑连小坑，我骑啊骑啊，那么久还没有望到学校的大门，委屈和无助，让我的眼泪不由自主地流，真的是一山过了一山拦，要知道当年小学五年制，我上初一才十三岁啊。老公打趣说：你这是忆苦思甜么？我当初当着官儿呢，你又不告诉我一声，我命令手下人来帮你把路修修，让你上学骑车轻松点。

说说笑笑间，我们一家人到了目的地。先到的同事们已经在做准备工作，炉火烧得正旺，真令人见笑，我这是“大姑娘上轿”，所以帮不上忙，在一旁看热闹。

当土炉里面温度达到，同事们便把用锡纸包好的各种生鲜食物放进去，然后拿来锄头，去枇杷树下锄些黄土，再用水和匀，把炉口封紧。

然后，大家拿起袋子，嘻嘻哈哈，往枇杷园走去。枇杷树不算高，但对于我们这些已经洗脚上岸多年，身宽体胖的老人，仍然是果高手低，心有余而力不足，所以，摘到手的枇杷大都青黄不分，看起来黄了，摘下来一看，还不够时日。不过没事，新鲜得很，要的就是那一股田间地头的味道。

枇杷摘得差不多，掐算炉里的美味也够火候了，大家纷纷离开果园，回聚到瓦屋里。开炉，钳砖，剥纸，只见鸡肉流油，虾子脱袍，红薯出糖，鸡蛋爆壳，腊肠脱皮，大家毫不客气，大快朵颐。

不知道为什么，热闹之余，我总感觉有些失落。也许是景是物非，所面非人；也许是多愁善感，悲秋伤春。

我不知道，是否真的有前世和来生，如果有，我的前世是什么？我的来生又如何？谁又是我的下辈子？我只知道，曾经那个帮我载柴火到学校的男同学，他至今为止已接受十多次放化疗，仍在坚持的路上；我还知道，那个非常秀美，婷婷玉立的女同学，结婚，离婚，再婚，后来抛下一双儿女，出了车祸；我还知道，另一个女同学，身家不菲，嫁了个渣男，多年受刺激，后来患精神分裂症，整天晃荡在车站码头……这些人和事，都曾经发生在这片土地上，在山脚下，在学校里，学校傍山而建，校园的后山坡，往操场的台阶上，两旁开满枇杷花，枇杷园里永远荡漾着银铃般的笑声。

这些微妙的情愫，能对谁言？谁又能感同身受？血液在管里流淌，眼泪在眶里滚烫，同窗情在春光里交融，离别意于无声处堆积。感性，理性，触景伤情，睹物思人，此情此景，忆记何堪！

枇杷树旁禽鸟声，碳火炉里佳肴情；当年学子人若在，忆得同桌各姓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