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梦》里令人叹服的细节描写
《红楼梦》,作为古典文学的高峰,值得反复阅读不说,其中细节描写也值得玩味。
在封建礼教的要求下,主人家的女子都是千金之躯,是轻易不能够让外人,尤其是男性看到的。所以在第二十九回,贾母带领大家去清虚观打醮,当宝钗等下车时,女仆们得围随的风雨不透,以防千金小姐的芳容被外人看了去。这里的“围随的风雨不透”就是细节描写的传神之笔。
即使薛蟠是贾府的亲戚,但也轻易不能接触到贾家小姐。这样才会在第二十五回《魇魔法姊弟逢五鬼》里,因为贾宝玉拿刀弄杖,寻死觅活导致大观园内如乱麻时,薛蟠才趁乱“一眼瞥见了林黛玉风流婉转,已酥倒在那里”。
而在第五十三回《宁国府除夕祭宗祠》里,贾母带领贾府合族上下祭过祖宗后,在宁国府上房吃茶,与老妯娌闲话了两三句,便命看轿。也就是贾母准备回荣国府去,那里贾府男性子弟还等着给贾母磕头行礼呢。贾母吩咐尤氏好生看好祭祖的香火,不得大意。一面走出来至暖阁前上了轿。尤氏等闪过屏风,小厮们才领轿夫,请了轿出大门。
这一段里,尤氏等闪过屏风就是非常逼真的一幕。这说明贾府众女主人簇拥着贾母出来坐轿子时,轿子已经提前放好,且周边没有男性下人。一直要等到贾母等上了轿子,送行的尤氏闪过屏风后,男性小厮才出现,才能领轿夫。这个过程中,外人男性是看不到女主人的。相信到了荣国府贾母下轿时,也是同样操作。
以上是体现男女大防的细节描写。而对于尊卑有别,《红楼梦》里同样有合乎情理的细节描写。
第八十五回,北静王生日,贾赦与贾政带了贾府子弟贾珍、贾琏和贾宝玉前去拜寿。到了王府,北静王穿着礼服在殿门廊下相迎。自然贾赦、贾政得请安,下一辈的贾家兄弟三也得请安,几句寒暄后,请进府里,这里又有一处细节描写。
几个老公打起帘子,北静王说“请”,自己却先进去,然后贾赦等都躬着身跟进去。
贾府作为顶级豪门,在前往王府拜寿时,为什么打起帘子后,主人口中说“请”,却不等客人先进去?这是因为北静王与贾府存在质的身份差距。北静王是近支皇族,而贾府,按原型曹雪芹先祖的身份,只是包衣,是皇家的奴才。在森严的封建等级制度下,北静王在贾府众人面前,就是主子,而贾府众人无论多么体面,也只能算奴才。那么,即使北静王客气说“请”,贾府众人又岂敢真的受让这个“请”字?
所以北静王当仁不让,自己昂首先进去,贾府众人却得躬着身,恭恭敬敬地跟着。这是很符合当时的礼仪规矩的。
这个在真实的历史里,也是实际存在的。比如,嘉庆年间的大学士松筠,在他所属的蒙古镶蓝旗旗主办丧事时,即使松筠已经是宰相之尊,也只能老老实实去给主子当丧事下手。
这些细节描写虽然琐碎,但正是诸多如此的琐碎构成了《红楼梦》这篇鸿篇巨制,和现代许多粗糙、甚至无厘头的作品相比,《红楼梦》无疑是一座可望而不可及的高峰。对于爱好写作的人来说,品味其中的细节描写,对于提高自身写作水平,一定大有裨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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