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歌写故事：《不屑》

此文系【简村夜话】专题推荐，原创首发，文责自负。

他已经许多年不曾见过她了。

他曾无数次在脑海中，幻想过与她的相遇。

可他从未想过会是这样一个雪夜，他救下了遇山匪打劫的她。

马车里，他与她相对坐着。

“有酒吗？”她冲他笑着，没有丝毫逃亡后的狼狈模样，还是记忆中的温柔模样，“侠士？”

直到女子再次唤他，他才反映过来，匆匆揭下腰间的酒葫芦：“有，有的。”

许是太过慌乱，明明是再简单不过的动作，他却偏偏用了半天才将将接了下来，递到了面前女子的手里。

整个过程，他都没敢抬过头。

“大侠，我长得很吓人吗？”她问他，语气依旧温温柔柔的。

“没，没有。夫人貌美如花，美若天仙，仙女下凡……自然是极好看的……”

他是向来不善言辞的，也许是紧张吧，今日竟说了这许多话。

可还未等他说完，对面的人便已捂嘴笑了起来。

他疑惑抬头，猝不及防便对上对方一双含笑的眼眸。

她还是和当年一样，那么爱笑，笑起来又那么好看。

“没想到大侠夸起人来，倒也有趣得紧。”

“我说的是真心话。”许是不想让人看清他脸上的神色，他下意识转过头，“这酒烈，夫人小心些喝。”

她晃了晃手中的酒壶，又笑着抿了一口。在马车昏黄的烛火中，映得她脸有些红：“你可知我为何好酒？”

“不知。”他抿唇。

“我当年有个师弟，是极好酒的，常常瞒着我和师父偷偷下山喝酒。师弟和我说，烈酒浇愁，便可忘忧。我起初不信，后来大醉一场，才明白果然如此。”

烛火跳跃，在女子面上映出忽明忽暗的光，让她的面容看起来有种悠远的模糊。

他怔怔地看了她好一会儿，才道：“烈酒浇愁愁更愁，夫人还是少饮为好。”

“那大侠可否告诉我，你又为何日日带着酒壶，装满了烈酒？啊？大侠？”

女子身子忽然前倾，两人的距离骤然拉进，他终于看清了她面上的红晕。

她神色迷离，显然是醉了，可眼睛却还像是当年在山上一样，清透柔和。

“夫，夫人，你醉了。”

他下意识想要伸手扶住她，可手到了一半，却又停在空中。

他挣扎了一会儿，颇有些手足无措的滑稽模样，好在一旁的侍女过来，扶住了女子。

“小翠，你照顾好她。”言罢，他逃也似的离开了马车。

他在雪夜中立了许久，静静地看着马车离去的方向。

彼时，他已经是名震江湖的大侠。

年少时候的他曾无数次幻想过，当他成为大侠那一天，是何等风光的模样。

可他从未想过，再次见到她的那天，他竟还和当初那个毛头小子的一样，不知所措，落荒而逃。

空中月色皎皎，马车已经远去，消融在了夜色中。

他垂眸看着手中的长剑。

当初下山时，她选择了回归家族，承担使命，他则手握长剑，誓要闯荡天下。

而如今，他们都的得偿所愿了，他为什么还这么难过呢？

雪，落下无声。

夜，没有回应。

只有长剑在月色下闪出凛凛寒光，映出剑中两鬓斑白的少年，红了脸颊，湿了眼眶。

他低声喃喃：“师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