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的高跟鞋

换季时收拾衣物，把厚重的收纳进去，轻薄的拿出来，在找春秋的鞋子时，不出意外地又看到几双高跟鞋。叹了口气，依然和去年一样，陷入了扔掉舍不得，放着不会穿的窘境。

关于高跟鞋的迷思一直若有若无地贯穿着我的生活，小时候是从来没有受过这样困扰，母亲买什么就穿什么，多是球鞋运动鞋，只要合脚就行，我总是和一群小伙伴追逐打闹着。最多担心白球鞋被弄脏，也是奇怪，越是担心越是容易弄脏。

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穿高跟鞋了，应该是二十几岁，经济收入能够在负担衣服裤子后兼顾鞋子了不说，慢慢有了审美的意识，时尚杂志、广告都在释放着搭配的信号，鞋子不仅仅是功能性的用途，而是和衣物一起成为审美的整体，要起到和谐的作用，最好能增色。

当物质条件进一步提高时，品牌出现了，先是一批专卖店涌上了市场，不像以往的各种各样类型的混杂，专卖店只卖一个牌子，店面的考究，鞋子摆放的一致，在环境的加持下，每一双鞋都显得异于牌的档次，成为时尚的代名词。

这个发展过程和女包的有点像，从最开始的功能性产品过渡到审美的副产品，高跟鞋是这阶段出现的。

文明是生活方式的冗余，不以最简单直接的方式，而是增加各种仪式和工具，形成一个复杂的过程。高跟鞋从哪一方面来说，都是冗余的，多的来的跟的部分，除了让女人在身高上显得更高一点外，并无他用，而要格外地付出行走不了多远和行走困难的双重代价。

据说第一双高跟鞋是16世纪末身材矮小的路易十四为了令自己看来更高大、更威武、更具自信和更具权威，于是就让鞋匠为他的鞋装上4吋高的鞋跟，并把跟部漆成红色以示其尊贵身份。不得不感叹，原来显得高大对于男人是如此重要，竟然产生出这样一个让人又爱又恨的东西。

在我年轻的时候，高跟鞋是个一旦穿上就很难脱下来的东西，首先在高跟鞋的衬托下，一些裙子裤子显得更加好看；其次习惯了格外的高度后，再穿上平跟鞋，就像是一下子矮了几分。就像是习惯了美图美颜后，反而不习惯自己的真实长相了。最后因为高跟鞋和衣物成为一个整体后，就再也难以割舍了。

那时天天蹬着高跟鞋，乱乱地想着一些事，会不会今天流行的高跟鞋会在以后成为一个陋俗？就像现在看以前的女人包裹小脚一样，如果身在其中说不定也是其中一个，而被后代觉得不可思议。

我想像过这样的一个场景，课堂上老师向学生展示高跟鞋的图片，然后说：在20世纪的一些年代，女性醉心于把脚穿进这样一种前低后高的鞋，因为她们认为这样可以让自己显得更加高大，走路的姿势也更婀娜。虽然对她的脚产生了非常大的伤害，但是当时女性认为这是值得的。

这和当时的我们看包裹小脚的女性不是一样的吗？同样的不可思议，同样的荒谬，同样的身处其中而不自知。

高跟鞋也真的是一个不可思议的东西，可能纯粹体现出人类这个特种为了所谓的美能有多疯狂，而一种审美一旦形成不管有多荒谬都会流行开来，疯狂的属性之外，盲从也是另外一个属性吧。

还好，随着社会的发展，新的审美和穿着习惯打破了高跟鞋的霸权，新新一代用球鞋配西装、配短裙、配长裙，完全打破了这些只能用高跟鞋来搭配的套路，异乎平常的好看。而平底鞋的舒适大方，方便运动的属性又增加了其吸引力。

运动鞋一下子跃到女鞋的顶端，而多年称霸的高跟鞋市场越来越小，无数曾风光一时的品牌黯然退出。是的，他们并没有做错什么，他们也很努力，他们被潮流冲到过顶点，又被潮流打了下来。

如今的女人大多穿着平底鞋，而旧日所买的价格不菲的高跟鞋仍在鞋柜的一角，占据着一小方领土。在每一次换季清理时，让主人面对扔还是不扔这样的两难场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