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宋》札记（4）：白水潭之狱

邓绾气势汹汹地带着衙役来白水潭学院抓捕那十三名非议新法的学生，韩维和曾布只得随行。

那些学生早已被桑充国转移，档案也销毁了。邓绾抓不到学生，便要抓《白水潭学刊》的主编桑充国，连同编委孙觉、程颐一起抓了。白水潭学院的几千名学生不愿意了，将官差团团围住。一个叫段子介的学生甚至亮出弯刀与官差对抗。韩维和曾布一言不发，在一边看热闹。

原本，这样的情形下，别说抓人，邓绾能不能顺利走出白水潭学院都是未知之数。但是，桑充国是一个受儒学影响非常深的年轻人，他无法容忍学生的聚众抗议行为，更不希望事情闹得不可收拾，被官府认为是“造反”。桑充国严厉压制了学生，和孙觉、程颐、段子介一起随邓绾去了开封府。

闻讯而来的石越来到开封府门口，看到桑充国被抓，很是诧异。石越放了一句狠话威胁邓绾，扬长而去。

邓绾问不出十三名学生的下落，又定不了几人的罪名，想对桑充国用刑，韩维和曾布拦住了。三名主审官意见不一，案件陷入胶着。与此同时，朝堂上掀起了轩然大波。孙觉、程颐的好友门生纷纷上书求情，新党份子则要求严惩涉事者。皇上一时不知该如何处置，把所有奏折都留中。

石越弹压住群情激愤的学生，连上了十二道奏折，申辩白水潭学院并不反对新法，并表示愿意承担一切责任。皇上出于对石越的爱护之心，早就表示学刊一事与石越无关。若非如此，邓绾恐怕连石越也抓了。

在昌王赵颢和王安国的劝说下，皇上同意先释放孙觉，并要求韩维尽快结案。事情似乎在往好的方面发展，石越也松了一口气。

可他终究是太嫩了。

案子没审出结果，韩维、曾布与邓绾各自上表，互相攻讦。三个宰执大臣，王安石、冯京各执己见，王珪一言不发。神宗皇帝摇摆不定，没有明确的态度。汴京城流言四起，说什么韩维和石越官位不保、孙觉和程颐会被编管流放、段子介被革去功名、王安石要对白水潭学院下手、开封府将派狱卒巡街不许人妄议新法……

在案件久拖不决的情况下，王安石坚持让邓绾主审此案。没有了韩维和曾布掣肘，邓绾第一次开堂就对桑充国用了刑。桑充国被打得遍体鳞伤的消息传出来，学生们炸锅了。

趁着石越、沈括和程颢不在学校，群情激愤的学生前往登闻鼓院击鼓上书，被王安石打压的国子监学生闻风而动，加入了请愿行列。两处学生多达四千多人。登闻鼓院的官员闭门不出，愤怒的学生把鼓给砸了。学生们先后前往御史台、开封府，各处衙门都是互相推诿，连个主事的官员都不曾见着。学生们一个个怒火中烧，准备前往王安石府上。国子监的学生李旭说王安石今日在中书省执日，去他府上没有用，不如叩阙上书（告御状）。

众人推举张淳、袁景文、李旭等十七人为领袖，起草奏章，洋洋洒洒万言书，请求皇帝释放桑充国等四人，赦免白水潭十三学子，罢邓绾，废免役、保甲二法等等。几千名学生浩浩荡荡向皇城行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