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火人间（03）‖内耗败家家败光 外耗闹汤肉亦香

文/朱朱哥弟

一只耗子坏了一锅汤。

然后呢？

这要取决于汤的温度，还要取决于锅的深度!

如果汤的温度让这只耗子能够忍受，汤的深浅接近锅沿，这只耗子凭借天生会游泳的本领，爬上锅沿，惶惶逃离。

如果汤的温度可以置耗子于死地，就是不死，扒了层皮，汤的深浅距离锅边有一段距离，恰巧这只耗子耗尽力气，也无法逾越，那只有一命呜呼。

好了，这锅汤怎么办？

那一定是倒掉了。

假如是一锅炖熟的香肉呢？!

这取决于首次发现肉锅中耗子的人，要看他的心情和所处的环境。

邻居常三爷就是第一个发现肉锅中这只耗子的人。

话说常三爷祖上阴德，等到父辈常老太爷这一宗，家里还有几十亩良田，骡马数匹，使唤着长工短工，开着钱庄，是个显赫全镇的大户财主。

常三爷兄弟三人。

解放前，大哥无娶无后，被抓壮丁，死于战争。

老二常福禄生来宠溺娇惯，性情乖张，好吃懒做，而且是个滚刀肉。

常老太爷为其娶了两位婆姨，还守不住那颗荒诞贪婪的心，常常混迹于妓院、赌坊之间，把家里祖上留下的产业嫖掉、输掉和糟蹋掉！

常老太奶只能呼天撞地，天天对常老二喊道：“耗子爷、耗子爷!”

常老二爱好挺多，嫖、赌，还染上了吃大烟（鸦片），糟蹋钱的的事齐活。

常福禄就是一个爷，而且是一位耗子精爷！

常福禄借钱赌钱，逛窑子，吸食大烟，那开支大了去啦！

常老太爷不给钱，常福禄就到自家钱庄上去偷、去抢！害的钱庄管事的辞了活，离开常家。

更乖张的是，常福禄从家中偷出小米、面粉，在常老太爷面前，耍出恶心人的事。

“老东西，这么大的家业，也该有我一份，分家，把我那一份给我，否则，我就把这些小米、面粉丢进沙子里！看你老东西心疼不心疼！”

钱花了可以再挣，常老太爷生气归生气，但这样糟蹋粮食，常老太爷无法容忍下去，一气之下，抱病不起，一命呜呼。

常老太爷死后，讨债的不绝入门，把门槛都踏烂了，常家钱庄破产，卖了田地、还有大牲口，辞退了佣人和长短工，只留下两亩水浇地，从此家境落魄下来！

常家破产后，正赶上解放土改划分成分，常家因祸得福，被评为中农，全家老小免去了游街批斗之灾！

谢天谢地，从这个意义上来说，常家多亏了常福禄这只耗子精，糟家还糟对了！

常老太爷死后，常福禄吸食大烟给毒死了！

常老三常老爷就成为一家主事，以前家中富有，锦衣玉食，现在就要习惯过紧日子，常姥爷就给大家立了新规矩——家道中落，从此，常家要过平常人家的日子。

土改后的第一个春节，常老爷家一年多没见过荤腥了，大家馋肉的厉害。

家里还圈养着一头猪，原本要等开春，青黄不接时卖掉，换点粮食，人口多，毕竟糊口才是第一重要的事！

但，有钱没钱，年还是要过的！

征询了大家意见：杀猪过年。

猪个头不大，约么百斤样子，七音大铁锅装了满满一锅，在水中沸腾，香气扑鼻，馋死个人。

常老爷吸着旱烟袋，在柴房待着，坐在太师椅上，舍不得离开一步，他得提防着猫呀、狗呀，把肉偷吃了去。

等到大年初一的鞭炮声响起，常老爷睁开惺忪的眼睛，瞅着灶膛里熄灭的灰烬，来到肉锅前！

瞧着这香喷喷的一锅肉，常老爷心中欣喜不已！

等到家人们在肉锅前，盛上一碗碗肉，围桌在一起，常老爷却不紧不慢，依然坐在太师椅子上，吧嗒吧嗒吸着旱烟。

“老爷，肉都盛到碗里啦！一起吃！”晚辈们不时招呼着常老爷。

常老爷不发令，没人敢动筷子！虽然大家急不可耐，可规矩是要讲的。

“你们先吃，我不急！”常老爷依旧是不紧不慢，坐在太师椅子上，吧嗒吧嗒吸着旱烟。

等到大家吃饱了，常老爷咳嗽了一声，起身，来到饭桌前，端起一碗肉，津津有味吃了起来，并说道：“早上，一只金毛大老鼠跳进锅里，烫死了，我把它捞出来扔进柴草灰里了！”

大家听到肉锅里进来了大老鼠，一个个呕吐起来！

“现在，日子不比以前了，要学会富日子穷日子一样过，就是一只老鼠掉进锅里，肉也是香甜的。”常老爷认真地说。

这个故事一传十十传百，就在镇上流传开了。

有人说，那只耗子就是常老二捣的鬼！

有人说，那只耗子是常福禄，是来赎罪的！

众说纷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