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京

我看着她，她看着我。

我其实不喜欢盯着一个人看。那会带来窘迫。这次算是例外吧。

听到这个消息，意外的平静，没有想象中的歇斯底里。

我看着她，她看着我。

北京的夜晚不像夜晚。星星整齐的挂在路边，晃了行人的眼。脸上是灯红酒绿的颜色。

北京的夜晚还是夜晚。升起的凉意从脚跟漫上胸口。

她在哭泣。我一愣，取下外套，慢慢替她披上，逝去她欲滴的泪痕。

我看着她，她看着我。

“我想离开这，我想看看北京外面的生活。”她痛苦的呢喃。

我没有回答，只是盯着她。北京的风来得匆忙，追的她憔悴几许。

摇了摇头。她哭泣。远处有人驻足，我有些烦躁。

我看着她，她看着我。

房间是白色的，让人窒息的白。好似北京的最后一抹素颜。空气中弥漫着难闻的消毒水的气味。她挣扎着起身。我走近，握住那一双冰冷。

她虚弱的笑容，在慢慢的杀我。

有些恍惚。这不像她。她是光彩夺目的，她的笑声可以穿透墙壁。她正值芳华年少气盛。她说会一直陪我。我冲出去，留下模糊的背影。

我看着她，她看着我。

她不剩什么了。北京吞噬了她的长发，她的美丽。她空洞的望着我。窗外有风，我担心会将她吹走。

“我想走。”她声音嘶哑的像生锈的齿轮。

我低下头，摸了摸口袋，点燃了第一支烟。“我在咳嗽，说不了话的。”我安慰自己。

北京是一座从不等待的城市。我喘不过气，我想停下脚步，直到我看见这座牢笼黑色的墙壁。我不停地吸烟。

那缓升的雾气，是稀有的快乐。

我看着她，她看着我。

她已经白的近乎透明。我耳边谜一样的死寂。时间好像放慢了。推动的床位缓慢的穿梭，她缓慢的抬眼，闭合。我想说些什么。但看到她眼中的灰白，我无言了。

门在关闭。我抱膝坐下，抬起头，望向窗外。下雪了。北京的冬天，似乎来得特别早。

我一个人，坠入冰冷的海底。

我看着她，她不再看着我。

白子